專題副刊

【疫情後的茨廠街1】門庭冷落 老店紛結業 10年鄉音館也退場

茨廠街對老吉隆坡來說,充滿著無數的回憶。

租金高昂加上新冠病毒疫情的衝擊,令許多原已奄奄一息的百年老店摃不住而紛紛撤離,甚至結業,昔日的繁榮景象在經過數代人不斷地滌洗,已然黯然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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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茨廠街(Petaling Street),吉隆坡人無人不懂。尤其是對老吉隆坡來說,這裡是他們充滿無數老好回憶的地方。

早期的茨廠街是華人政經文化重地,也是華人最活躍的社區,直到九十年代才逐漸褪色。在時代巨輪無情的輾壓下,茨廠街失去了原本的面貌和風味。如今籠罩在新冠病毒疫情之下的茨廠街,沒了遊客的支持,往來行人稀少,相當冷清。

這股突如其來的疫情,讓茨廠街的業者招架不住。經營10年的鄉音館逼於無奈,日前也宣佈無限期休業。

鄉音考古工作者兼鄉音館創辦人張吉安接受《光明日報》記者專訪時說,因租金昂貴和曾遭爆竊的因素,鄉音館從6月起便遷出茨廠街,無限期休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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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保珍貴文獻

他表示,以往鄉音館都是依靠辦活動來維持運作,如今受疫情的影響,鄉音館實在撐不下去了,只能作出這項休館的決定。

鄉音館曾二度遭爆竊,最近一次更是發生在行管期間。為了保護館裡的文獻資料,他已將部分的文獻資料先安置在家,另一部分則安置在一個小空間裡。

他說,茨廠街店舖的租金越來越高,平均月租要上萬令吉,讓當地許多老行業吃不消,紛紛步上結業之道,而這次疫情的來襲,更是雪上加霜。

除了鄉音館,在茨廠街立足了70年的最老唱片行“恩記”也不堪疫情衝擊,悄悄在6月7日結束營業,令人不勝唏噓。

重開需要資金

重開鄉音館需要資金,因此張吉安目前不會糾結於是否重開鄉音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他歷年來收集的珍貴文獻資料。

他透露,早前有很多新加坡文化機構主動聯繫他,提出買下鄉音館文獻資料的獻議,而他還在考慮此事。

鄉音館的文獻資料是他在過去10年來努力不懈採集而得的,所以自是十分珍惜和愛護,如今若要交託給其他單位,難免心有不捨,但若能交到專業的單位妥善保管,他則樂見其成,但遺憾的是,以後這些文獻就屬於新加坡所有了。

他說,做文化研究、文獻保管,需要投入很多資金,可是大馬沒有這種文化意識和先見之明。

原居民搬離

宵小頻幹案

談到鄉音館成立的由來,張吉安說要從2011年蘇丹街捷運風波說起。當時,他號召了一群文化藝術工作者,一起捍衛和守護茨廠街和蘇丹街。

“我們希望可以守住這個地方,讓當地的街坊有信心留下來。至於那些堅持要搬走的街坊,我們希望可以記錄下他們的歷史,以及幫他們保管具歷史價值的文物,如老照片、招牌、文件、書信、黑膠唱片等等。”

鄉音館好比是一個街坊記憶的回收站,滿載著茨廠街老街坊們珍貴的回憶。他說,這10年來,鄉音館並沒有得到官方或企業的金錢資助,完全是靠辦活動撐起整個館。

除了茨廠街,張吉安曾做過其他老社區的文獻收集。他發現,馬來西亞很多的老街會沒落,主要的原因都是當地的原居民搬走了。

茨廠街原來的街坊大多數都不在了,對他而言,現在的茨廠街只剩下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

因為原居民都搬離了茨廠街,夜深人靜時,此處不像過往,特別的寧靜,讓小偷有機可乘。而治安問題也是張吉安選擇把鄉音館搬離茨廠街的其中一個原因。

很多人知道茨廠街是華人社區,但是當有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在遊覽之前,還是需要有一個如鄉音館的地方,為他們講解老社區的歷史。

古蹟換新顏

徹底被消亡

辛苦經營的鄉音館被逼結業,肯定萬般不捨。“我不是茨廠街人,可是比許多在地人更在乎茨廠街。”

對張吉安而言,把茨廠街古蹟面貌保留下來,極其重要。

“吉隆坡是一個繁華的大都市,是一國之都,面向世界的大門,如果我們連茨廠街都保存不好,外國人來到吉隆坡,想要看一個像樣的華人古蹟,我們會覺得很羞愧。”

2019年11月14日,吉隆坡茨廠街鬼仔巷正式開張,但是這項改造計劃遭到一些人文工作者狠批,引發茨廠街一場商業發展與文化保留之間的爭議。

有人文工作者說,翻新後的鬼仔巷,已經把它的過往歷史連根拔起,吉隆坡最後一排趟攏門和西關屋徹底在茨廠街的歷史版圖上消亡了。

對於鬼仔巷被改成面目全非,張吉安非常心痛。他說,“鬼仔巷”這名稱是民間暱稱,其實“戲院巷”的稱呼才更為貼切,因為它是一條通往“中華戲院”的巷弄,所以才稱為“Lorong Panggung ”。

他透露,去年本來有一組來自中國廣州暨南大學的學者,想帶隊來茨廠街研究吉隆坡唯一留存的西關屋。因為西關屋在廣州是國家文化遺產,他們很意外,在茨廠街會有西關屋。

但是沒想到整排的原居民被逼搬走,整座建築物的外貌完全被破壞了,後來學者也不來了,讓他大感惋惜。

盜版治安差

羞於見外客

有人說茨廠街是旅遊景點,但也有人說它沒有資格成為旅遊景點。張吉安說,茨廠街的歷史厚度承載著一定的資格成為旅遊景點,但是它的現狀卻讓它羞於面對外來遊客。

茨廠街是吉隆坡市中心最老的社區,加上附近有廟宇,自然而然就成為外國遊客必訪之地,但茨廠街的衛生、治安,以及販賣盜版貨的問題,令它似乎沒有資格成為旅遊區。

他透露,他接觸過很多外國學者和遊客,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住在茨廠街沒有安全感。

民生問題多

重生有難度

隨著許多老街坊搬離茨廠街後,茨廠街如今已從一個社區變成商區,以致民生問題一蘿蘿。

張吉安說,茨廠街的衛生和治安問題一直沒有獲得改善,若要讓茨廠街重生,有一定的難度。

他是在思索了一個多月後,才忍痛作出休館的決定。他已盡最大的努力守住鄉音館,但是最後還是沒有成功,言語間流露出絲絲無奈和失落。

租金太高昂

租戶難承擔

全馬的老街都面對一個問題,就是原本的人口外移,外勞遷入,使到整條老街面貌改變。

如何改善茨廠街現況,張吉安說他沒有任何建議,因為該做和能做的他都已經做完了。

他說,除非店舖是自己所擁有的,否則以目前的經濟狀況,要承擔高昂的租金,沒有多少租戶可以承擔。

根據張吉安的觀察,行管令開始至今,茨廠街已有23間至25間店舖結業,當中包括民宿、咖啡館、唱片行、布店、相機店等等。

這股結業潮會否持續下去,張吉安也不敢想像。

曾睹它繁盛

親見它凋零

張吉安是吉打人,1998年來到吉隆坡唸書,參加的第一個劇團就在茨廠街,在南洋酒店樓上的海南會館的青年劇團。當時他所看到的茨廠街,就是一個繁花似錦的地方。

每次回鄉之前,他和同學們都會搭巴士到中央藝術坊(Pasar Seni)下車,然後把行李寄放在富都車站的行李寄放處,再到茨廠街買手信、逛書局。因為劇團的關係,那時候,每個星期都會來茨廠街。

張吉安說,他之所以會參與拯救茨廠街活動,是因為他看過它末期的輝煌,後來看到它慢慢凋零沒落,感慨特別大。

不過,能夠在茨廠街僅剩下空殼之前,把當地街坊的故事記錄下來,是他大感欣慰的事。

出版回憶錄

憶述茨廠街

張吉安說,他不想看到茨廠街的歷史因為社會的發展而被人遺忘,因此,3年前他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通過茨廠街老街坊杜志昌的口述及珍藏的照片,籌備出版《茨廠街回憶錄》。不過,很遺憾的是,杜老在等不及回憶錄出版,於兩年多前離世了。

原本這本回憶錄計劃在今年上半年面世,但碰上新冠肺炎疫情,被逼延至今年杪才推出。

張吉安本來也打算配合這本回憶錄的出版,在鄉音館舉行一個大型展覽,將杜老生前在茨廠街拍過的照片展示出來,但是隨著鄉音館結業,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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