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金光閃閃的金飾，還是閃耀奪目的各類珠寶，只要穿戴在身上，往往就能引來人們關注的目光，明星們戴在身上，更成為鎂光燈的焦點。
首飾華麗璀璨的背後，是打金師傅獨具匠心的工藝技術。檳城的打金工藝發展已有逾百年，如今面臨年輕人不感興趣、青黃不接的困境，因此資深師傅計劃開班授課並打造文物館來傳承打金技藝。
歷史悠久的打金工藝早年隨着先輩從中國南來謀生而流傳至國內。在十九世紀初，許多從廣東省沿海地區南來的打金師傅來到當年稱為“庇能”的檳城落腳，遂以旁身之技──打金工藝謀生。
坐落在檳城喬治市的南華醫院街（Mun tri Street），早年因許多打金師傅在此設立打金廠，因此也素有“打金街”之稱。
於1832年創立，迄今有190年歷史的“庇能打金行”是當年由一群打金師傅聯合創立的組織。起初，師傅們先在喬治市的漆木街（Bishop Street）租房設立會所。隨後，打金同業們合力籌措資金，遂於1904年在南華醫院街興建了胡靖古廟，並在廟裡供奉打金行業的先師──胡靖祖師金身。
現年65歲的現任庇能打金行主席甄振華祖籍廣東台山，其父親從廣東省南來後，與當年同是來自廣東台山的大部分宗親從事打金業。甄振華也繼承父親衣缽，15歲那年開始跟着父親學習打金技藝，迄今從事打金業有50年之久。
“舊時，檳城的中文名稱為‘庇能’。當時很多打金師傅是從廣東省台山南下，用台山話唸‘庇能’的諧音與英文‘Penang’相似，因此打金行成立時以‘庇能打金行’命名，一直沿用迄今。”
打金不辛苦
除了跟在父親身邊學習，他也常觀察其他師傅的打金技術，經常向前輩們學習。打金工藝大致上分為兩大類，即製作金飾和鑲石。甄振華是專注於學習鑲石。
“當時，學徒需要學習至少3年，方掌握基本的打金工藝。只要有興趣，打金這一行其實並不辛苦。上世紀70年代，當時很多打金廠有提供住宿和膳食，讓學徒可以在不愁吃住的情況下邊學習邊工作。
“多數學徒在打金廠學習3年後，再從師兩年，學徒即可以獨當一面，完成由老闆（師傅）所交代的工作。還有一些比較有本事的學徒，學習3年後就自立門戶當老闆去了。”
他當學徒3年後，先在打金廠打工多年，然後於1989年創立自家公司“豐順貿易”。那些與他同一時期學習打金的學徒，後來也自行創業。
他披露，庇能打金行於60年代時期的會員人數一度多達逾600名，那是因為當時的工作選擇並不多，年輕人也多會選擇到打金廠或木工廠當學徒學習一技之長，再步入社會謀生。如今，工作選擇很多，因此很少年輕人有興趣學習打金技術，打金行會員自是比以往少了，目前比較活躍的會員大約兩百名。
學習首飾設計 關注潮流走向
甄振華說，以往打金師傅都是靠一雙巧手來完成製作金飾的每一個步驟。但隨着時代的變遷，如今打金工藝也與時並進，採用機器來打金。
當他還是學徒時，不但要學習打金技藝，也學習首飾設計。因此，他會依據不同年齡層或族群顧客的需求和喜好作設計，時刻關注潮流走向。
多年的打金經驗也告訴他，年輕人喜好心形的設計，華人偏好寓意吉祥的貔貅瑞獸圖樣或有“福”字的設計。
他也發現，現代人較趨向於簡約設計，例如用圓形珍珠圈串成的項鍊，正是其中一個時下受歡迎的首飾。
庇能打金行總務尹友財說，我國是多元種族的社會，不只華人愛穿戴首飾，友族也不例外。不同族群對於首飾的款式設計的要求大不相同。
“舉例，華人比較愛亮麗的款式，馬來族群偏愛花卉設計，印度族群則喜歡孔雀設計的珠寶。”
甄振華舉例，那些象徵發財和好意頭的設計，例如算盤或是“興、旺、發”金飾，無論是華人還是印度族群都喜愛。
“除了本地人，洋人遊客也會在旅遊期間購買首飾。他們愛選以國內地標例如雙子塔為設計的金飾，作為紀念品帶回家。”
黃金價一路升 國人買金保值
甄振華說，依據華人傳統習俗，每逢有囍宴、壽宴、彌月等喜慶日子，主人家都會穿戴首飾出席宴會，或是賓客購買首飾當賀禮來祝福主人家。
“在70年代，一公斤黃金的價格是一萬多令吉。黃金在過去多年來一直在增值，如今一公斤價格約廿多萬令吉。因此，有些人買金飾不是自戴或送禮，而是買來保值。
“2020年3月我國因應新冠疫情實施行動管制令，逾兩個月後行管令放寬，當時有不少人到金鋪買金飾來保值，也有人拿着家裡的金飾去典當來套現應付生活。”
雖然，在疫情下金飾有市場需求，奈何當時打金廠基於疫情和傳染率居高不下而暫停操作，許多外籍勞工也回鄉了。待打金廠恢復作業後，又面對外籍勞工短缺的問題。
維修胡靖古廟 設打金文物館
坐落在南華醫院街的胡靖古廟於1904年建竣迄今有118年之久，屬於一級古蹟。早年古廟周圍有不少打金廠，後來有些廠搬遷到別處，有些已結業多年。
隨着喬治市於2008年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湧入喬治市旅遊，南華醫院街也是其中一條遊客必經的老街。如今，該老街林立了不少小型酒店和咖啡廳，雖然已沒有打金廠，但是記載着檳城打金業歷史脈絡的胡靖古廟依然巍峨聳立在此。
甄振華說，胡靖古廟歷經過逾百多年風吹日曬雨淋，廟裡多項設施已陳舊不堪，牆壁被白蟻蛀蝕，地面也破損，因此有必要展開維修工程。
“根據了解，中國並沒有廟宇供奉胡靖祖師金身，本廟很大可能是世界唯一供奉胡靖祖師金身的古廟。因此，本廟必須儘快進行修繕。與此同時，本行也計劃在廟裡設立打金文物館，展出舊時的打金工具，開放給民眾和遊客前來參觀，從中了解本地打金工藝的歷史發展。”
老師傅紛退休 無本地人應聘
甄振華說，在90年代我國是世界第二大出口金飾的國家，過去多年國內打金業發展興旺，打金師傅在國內一直都有需求。
“不過，許多資深打金師傅隨着年紀老大而一個接一個退休，如今有興趣投入打金行列的年輕人卻很少，讓打金師傅們大感憂心，打金工藝恐怕面臨失傳的窘境。”
據甄振華所知，吉蘭丹州設有學院指導打金技藝，檳城並沒有。但是庇能打金行屬下會員所設立的打金廠和金飾製造廠，都有提供學徒邊學習邊工作的機會，資深師傅都不吝於指導年輕人。
“打金技藝講求實際作業，學徒通過邊學邊做更能充分掌握技術。學徒在學習過程中的同時也是受薪員工。學成後若有意自立門戶創業，也無不可。”
他指出，很多打金廠有意聘請本地人當學徒，卻總是苦等，無人來應聘。在人手短缺的情況下，惟有聘請外勞。
“為免打金工藝失傳，庇能打金行計劃開班授課，邀請資深的打金師傅擔任指導，鼓勵本地人尤其是年輕人學習，男女不拘，以便打金工藝可以傳承下去。”
明日看過來
來自檳城的資深打金師傅司徒子英縱橫打金業逾50年，製作過無數閃耀的金飾和珠寶，也不吝於指導下一代，以期打金工藝世代相傳。
報導 +攝影 劉楚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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