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明周刊副刊

【這裡那裡】 只有行為 沒有藝術

以藝術之名,她讓觀眾從擺放桌上的72件物品當中——包括玫瑰、刀片、手槍——任選其一用在她的身上。以藝術之名,她在惡臭難聞的地下室洗刷一堆血淋淋的的骨頭。以藝術之名,她孤零零坐在圍觀的群眾中,在一張椅子上,跟一個又一個陌生人,默默對視一分鐘,每週六天,每天八個小時。我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就是因為這件作品:〈藝術家在現場〉(The Artist Is Present)。也是因為這件作品,Marina Abramović一夜之間成為名流世界的寵兒,穿起時裝名牌,登上雜誌封面,引人質疑、鄙視,甚至唾棄。即使這樣,我仍然很好奇,作為第一屆曼谷藝術雙年展的重頭戲,這位來自南斯拉夫的行為藝術教母會帶來什麼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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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在曼谷藝術文化中心看了〈可能的島嶼〉(A Possible Island)。由MIA(Marina Abramović Institute)所挑選的八個年輕行為藝術家——分別來自泰國、緬甸、韓國、印度、錫蘭、伊朗、希臘和以色列——每週六天,每天八個小時,在各自的範圍內,進行各自的作品。可惜沒有一件可以一把扼住我的喉嚨,遑論可以一把掐住我的心臟。我覺得它們都少了一些什麼。譬如說那緬甸哥,他把自己關在鐵蒺藜和木板搭成的囚籠裡,一身白衣動也不動站在原地,瞪着觀眾來來往往。要是他剝光豬,坦蕩蕩地讓觀眾看,也看觀眾會有什麼反應,光是這樣,我覺得就足以構成他跟觀眾之間的張力和衝擊。突然我明白了。

Marina Abramović最好的作品,例如〈藝術家在現場〉,是簡潔有力的。她說:“最艱難的就是什麼也不做。”而她這件作品就做到了“什麼也不做”。它之所以如此動人難忘,就在於Marina Abramović與觀眾之間的互動,即使僅僅只是彼此交換十分鐘的眼神,但這十分鐘裡,卻有無窮盡的可能性,發生在彼此的心裡。其實我對行為藝術不甚了了,但直覺上,一件行為藝術最不可缺少的,就是觀眾。Marina Abramović早期的作品,即使總是藉由近乎自虐甚至自殘的方式,來探索自己身體的極限,也常常把觀眾的能耐推向極限,藉此試探人性的各種層面——〈可能的島嶼〉就是少了這個吧?八件作品都有Marina Abramović的影子,一樣以長時間進行,一樣簡潔,可是那種簡潔其實只是蒼白,少了一種力,以致無法吸引我,讓我留在現場,長時間去看,去聽,去聞,去嚐,去觸摸,去感受,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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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圖: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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