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明周刊

【這裡那裡】陌生人之歌

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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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亂走,常常可以看見遊民和愛犬相依相傍露宿街頭。有一天傍晚,在前往Mona Lisait——諧音“蒙娜麗莎”,直譯的話,意即“蒙娜讀書”——書店途中,看見一個街友抱著他的玩具狗狗坐在路邊乞討,這種黑色幽默令人不禁莞爾。有一天早晨,在軍事博物館附近,看見一個中東人在街邊紮營,老人家蓄著白花花的鬍子,樣子很像魯米和哈菲茲這些波斯詩人。我用波斯語問候老人家:“Salam!”老人家也回了一句:“Salam!”又和藹地說了一些話,我聽不懂。波斯語我只會三句:“您好。”“謝謝。”“我不會說波斯語。”但他也有可能是敘利亞難民。細雨霏霏,令我怦然心動,隨即停下腳步的是,老人家在帳篷旁邊擺了一排美麗的盆花,直接從阿巴斯的電影裡搬到巴黎街頭。為什麼眼前的這一切會觸動到我呢,當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今天我才彷彿有些明白。小林一茶小女早逝,他在唏噓世界無常有如露珠之餘,並沒有唾棄人間。同樣失去愛女的加泰隆尼亞詩人Joan Margarit,有一天夜晚,他和太太出去倒垃圾,兩人被垃圾包圍的時候,並沒有忘記仰望星星,他說得對:“一首好詩,不管多麼美麗,必須是殘酷的。”

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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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哭泣的女人和一個微笑的男人,他們互相走向對方,然後彼此擁抱許久。他們走向彼此的短短幾秒中,有多少可能的故事啊。

心照

每次看到這張照片,都會有一層淡淡的不愉快浮現心上,像喝湯時舀不掉的那層浮油。 11月頭時晴時雨的午後,同伴站在香榭麗舍人行道旁解決煙癮,我靜待在他的身邊,不經意瞥見那個年輕女子,包著紫藍色的頭巾,雙膝跪地嚮往來的遊客乞討,膝前一隻紙杯擱在地上。當我拿起手機想要拍下眼前這一幕的時候,她突然察覺到了,覷了我一眼,很快側過臉去。我並沒有要醜化,也沒有要美化她的意思,只是眼前這個畫面某些地方觸動了我。但我如果只是按下快門就走,那我不過是從別人的生命中盜取一些什麼成就自己而已。這是一種剝削,也是一種消費。後來我走過去,蹲下身來,默默把錢放入她的紙杯,雖然這樣並不能夠稍減我心中的歉意。我只能夠帶著我的內疚繼續往前走去。

調情

想起旅居巴黎的老朋友,有一次他看法國第六台的新聞,衣冠楚楚的男播報員忽然對坐在電視機前的他單眼眨了一眨,他差一點沒有把早餐桌上的茶潑瀉,“太像超現實小說的情節,生活蒼白的都市人幻想傳播媒介的人物昂然踏進自己的朝九晚五里”。幸好我和同伴都喝完了咖啡,要不然我大概也會把咖啡杯打翻。那個輕佻而風趣的服務生,條件降低一點也算好眉好貌,他放下賬單的時候,附送一塊巧克力似的遞上一個曖昧的微笑,將我按迴座位:“一共12歐元。或者你也可以留下你的外套給我。

(文/ 圖: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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