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明周刊副刊

【這裡那裡】童話、詩人與貓,還有豬排

还以为上星期是最后一篇了,但我想向读者(假设我真的有读者)致歉,后来我发现上两篇专栏,我自己也犯了几个错误,例如辛波丝卡的英译者Clare Cavanagh我拼错了她的名字,例如原来“Humor’s Younger Brother”意思不是“幽默的弟弟”而是“幽默是弟弟”,结果就被高级酸民给打脸了,笑我是“现眼报”,意思就是“你还好意思取笑别人错误连连喔”……

当然辛波丝卡也有涉猎文学的非必读书话,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她对古希腊女诗人莎孚的读后感。评论家对莎孚的崇拜让辛波丝卡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莎孚存留下来的诗,只有少数是完整的,绝大部分都是残篇断简。如果一件雕塑只有一根手指获得时间赦免存留下来,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对它赞叹不已?辛波丝卡反讽:“胜利女神在历史的风暴中失去了头颅又失去了手脚,只保留了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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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喜欢辛波丝卡写安徒生童话那篇。她说,安徒生对小孩讲述生命中的欢乐也对小孩讲述生命中的残酷,小读者并没有大人所想像的那么脆弱,他们其实天生有一种体验强烈情感的需要,喜欢在童话里被吓一吓。世世代代可畏后生都是在安徒生的吓唬中长大,但没有一个会把自己的童年阴影归咎于安徒生。安徒生的童话匪夷所思,却比那些把小读者当作可爱小傻瓜的儿童文学更为真实。后者很快就遭世人遗忘,但安徒生童话直到今天,仍然好像笔墨尚未完全干透一样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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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波丝卡笔下还有其他世界文学巨擘身影:波特莱尔取笑那个写诗歌颂避雷针的诗人;瓦雷里的文学评论比他的诗歌更具原创力;卡瓦菲斯的诗歌里没有现在式的时态;艾略特不仅只写过〈荒原〉这样一首严肃的诗,也曾经为猫写过一本调皮的诗……发现“安娜·卡门斯卡”这个名字时我的心都漏跳了几拍,这不就是我喜欢的波兰诗人Anna Kamieńska?可惜辛波丝卡不是谈论卡缅斯卡的诗,而是介绍后者编辑的《珍珠与石头》,一本克罗地亚民间诗歌选集。其他我喜欢的波兰诗人——Tadeusz Rożewicz、Zbigniew Herbert、Julia Hartwig、Ewa Lipska、Adam Zagajewski、Janusz Szuber——全都没有在她的书话里留下半点声息,除了米沃什之外。

但即使是写米沃什,辛波丝卡也不评论米沃什的诗歌,而是追忆她对米沃什的印象。辛波丝卡第一次意识到世上有米沃什这样一个诗人存在,是1945年2月在克拉科夫的某个诗歌朗诵会上,有那么多诗人登台读诗,但只有仿佛大声沉思的米沃什令她竖直了耳朵:“这才是真正的诗歌,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诗人。”她对米沃什的仰慕很快就受到了考验。有次她在某家餐馆发现米沃什吃淋满了酱汁的猪排,大受刺激:“我当然知道诗人也要吃东西,但他非得选择这么庸俗的猪排不可吗?”辛波丝卡对米沃什与米沃什诗歌始终敬畏如一,她不知道如何对应这样一个伟大的诗人,即使后来两人曾经在同一个舞台朗读各自的诗,即使后来两人曾经在同一张餐桌点同样的猪排。

文 \ 野東西     圖 \ 互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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