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當中，聽到最多的消息就是某人走了，某人在醫院病危，不然就是某朋友的家人離世等等，生命看似如此不堪一擊……
疫纏三年，過去幾年離開的人特別多，尤其是老人家，聽說我村很多老人走了，那天住在路口的阿婆才說，以前和她一起喝茶的老人原本有三桌人，如今卻只剩下三個人，“全部都走了，連我在內只有三個人，連一桌人都湊不足。”據她說，有的老人不幸染疫而亡，有的老人打疫苗驟逝，還有一些老人原本就有三高，也敵不過疫情走了，而路口阿婆因為去年跌斷腿骨，在家休養了一整年沒有外出，所以才沒事，她覺得自己命大，因為好多比她健康的人都走了，反而跛腳的她留了下來。
有時候，命運的安排就是如此的出乎意料，今年6月是令人心碎的月份，除了我的童年好友在台灣突然過世，我的二姐也因病情突然急轉直下而離世，讓我們全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迄今還抽離不出來，老媽更是天天以淚洗面，還一度絕食，想跟着二姐走，后來才慢慢的想開了，如今已慢慢恢復進食，但健康卻大不如前，如今她老是說，自己只剩下廿巴仙的命，不懂老天爺要留她到幾時。
最有活力的二姐竟患癌症
生命就是如此的無常，你不曾預料到的事，卻偏偏發生了。老實說，在過去三年，我一度覺得很慶幸，因為疫情當中，聽到最多的消息就是某人走了，某人在醫院病危，不然就是某朋友的家人離世等等，生命看似如此不堪一擊之際，我們一大家子，廿幾口人仍是齊齊整整，即使當中有人不幸染疫，也僅出現輕微症狀，病好之后也不留手尾，大家都好好的活着，而老媽雖然沒有打疫苗，但每天待在家，病毒和她無緣，她只是年老力衰而已，我一直覺得這是老天爺的保佑。
不過惡運的降臨總是毫無徵兆，不幸被砸中的人卻流血不止。我們家最健康、最有活力、最有福氣的二姐從去年杪開始不舒服，過后發現患上末期癌症，前后不到六個月，病情惡化得像閃電般快，在我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罷了時，她就和這個世界、和我們說再見了，我唯一慶幸的是我還來得及送她最后一程，以及她不是在最痛苦的時候離開。每每想到她一生人順風順水，臨到頭老天爺卻給她一個超級沉重的考驗，我就為她感到心痛。我的二姐一輩子沒有受過什麼苦，卻因為癌症受盡了折磨，我要問老天爺，我二姐到底做錯了什麼？還是我們一家人做錯了什麼？為何要如此折磨她？其實這個問題也是二姐一直想不通的，因為她為人至善，做過的善事，幫過的人不計其數，日常生活十分注重養生，年年驗血報告都過關，例行健康檢查也很好，沒有三高，但癌症偏偏找上她。
二姐曾經安慰我，她說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得癌症，但人力沒有辦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唯有接受它。話雖如此，但我們都明白要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實，是多麼的不容易，以及多麼的不甘心，向來好像母雞保護小雞般保護我們的二姐哪裡捨得拋下我們一大家子離開？可是命運不由我們掌控，癌細胞也不是現代醫學可以抑制的，我多麼希望她可以成為我筆下的抗癌戰士之一，但最終還是失敗了。幸好的是，在預感自己不久人世之后，她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雖不捨但平靜的離開，而不是滿腹不忿。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容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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