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明周刊副刊

【自遊自在】老房子旧回忆

房子看起来还十分可靠,那一身的斑驳,也是很南洋的,那是只有最凶猛的阳光和雨水,才能腌制出来的色彩。

那天随着朋友的爸爸上岛,回他老家看看。在乌敏岛出生的陈爸爸,对这小岛似乎还有无法割舍的感情。我们由樟宜村码头,坐上驳船,年底风大,有点颠簸,陈爸爸看着海的眼神,和我们这群兴奋的游客不同,这是他来来回回七八十年的海洋,它们都清楚彼此的脾性。他在岛上念完小学后,升上中学,就得每天搭船到本岛上课,早出晚归,那是现在听起来像天方夜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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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爸爸后来为了孩子上学方便,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搬到本岛去,现在偶尔还会回来看下老邻居和老厝,由他不急不缓的走路方式、看周遭景物的眼神和称呼地名的方式,就知道这是他的岛他的家。

新加坡当地已经不容易看到这类甘榜老房子了。

亲人长眠屋旁

“去山顶。”那是老家的住址,陈爸爸和司机说。那司机也是他的童年玩伴,一晃眼时间由指缝中溜走,停驻在额头和鬓角。山顶严格来说不在山顶,用来指偏远的地方,这些具有古老含义的乡音,也渐渐少了听得懂它们的耳朵。事物的消逝和死亡,其实是由我们忘记的那一刻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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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入小路,我们才看见朋友保留在岛上的老家,虽然早就搬走了,但房子并没有拆掉。朋友告诉我,父亲对老房子还有感情。我突然想起童年的美术课,想起为什么在我幼稚的画作里,房子永远是长成眼前这样子,田字形的窗口,刷上粉蓝粉红或乳白,虽然我并没在这样的房子生活过。

篱笆外的榴梿树依旧壮丽无比。

不再结果的红毛丹树。

老厝有前庭后院,被篱笆围起来,厕所和水井都在篱笆外,抽水的机械和发电机早已经坏了,但那长了好几十年的榴梿树依旧壮丽无比,准时开花结果,现在都让猴子和松鼠独享,还有一棵因为老了就不再结果的红毛丹树。陈爸爸说这些树,在他小时候就在了,是他爸爸种的。房子的一侧就是墓地,亲人都长眠于此,不会那么轻易被遗忘,现在每年清明,他们举家大小还会回来乌敏岛扫墓。

长满了青苔的老房子看起来依旧十分牢靠。

房子里依旧供奉着当地人的守护神大伯公。

一身斑驳童年已杳

房子看起来还十分可靠,那一身的斑驳,也是很南洋的,那是只有最凶猛的阳光和雨水,才能腌制出来的色彩。房子里留下了一些没带走的家具,发霉了的沙发,敞开门的冰箱,天花板还挂着能撑起纱笼摇篮的弹簧铁链,但懵懂的童年早不知踪影。

对着大门的客厅里,视野最佳的位置,依旧坐着威武的大伯公,乌敏岛的人都拜大伯公,那是采矿人的守护神。这是老厝里最明亮和整洁的空间,甚至没蒙上尘,虽然被遗留在岛上,但却没被忘记。我们会保留什么?又会选择丢弃什么?在记得和遗忘的缝隙间继续过日子,而正是怎样的选择让我们成为怎样的人。

(文/ 圖:葉孝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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