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男子每早5点就开店，全年无休，是热爱这份工作，还是有其他什么的原因，或许什么原因也没有，就简单的道理，人都是要工作的。
就算是早上5点来光顾，墙上的老时钟总停在7点半，不知是清晨还是黄昏。当我们不在乎时间的时候，时间就没有了杀伤力。
我住得不远，起得早的话，偶尔会来吃早餐。今天5点15分到，远远就看到那冷冷白灯，把周围的漆黑照得惨白的。在古老的招牌“协胜隆”下，已经有几个老人，坐在红字的塑料椅和折叠的桌上聊天喝咖啡。金漆早剥落，黯淡无光，一切的光泽都会消失。这已经是新加坡硕果仅存的老咖啡店了。
时间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老的气息。在店里无所不在，赶也赶不走，它们正如那永远都挂在墙上的时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坏了，总之就不走了。没人管。柜台前那一排排的塑料罐子，装着的是过时还是能抵抗时间的零食，圆形的花生糖、纸包装的薄薄的山楂片，还有人吃吗？估计是有的，但多吗？也应该会有怀旧的人为了怀旧的缘故，买了些，才发现味道并不比记忆中的精彩。
把希望塞回抽屉
咖啡店里还有一个更老的客人，坐在他熟悉的位置。头手端上了咖啡、烤面包，回到那高高的柜台，用放大镜对着一叠的彩票，瞇着眼小心翼翼的端详，怕错看那些能改变命运的号码。经过的马来小贩问，有中吗？那一直都不多话的中年男子，讪然一笑，就把一张张一叠叠的希望，塞回抽屉里，因为有另一个熟客来了，我坐得极为靠近柜台，也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因为是熟客，嘀咕几句大家都听明白了。
中年男子的动作十分利落的。加水烧水倒水，切成三角形叠成小金字塔的牛油，放入冰箱中待用，放几片面包在依旧使用火炭的烤架上，炉火正旺，很快就在洁白柔软的面包上留下了一道道粗粝的纹路，每隔几秒钟，就要翻转一次，烤得太焦，再用牛奶罐盖改良的刮刀，刮走一层黑黑的面包屑，洗了几个杯子后，半生熟蛋的最佳成品时间到了。虽然手上没戴表，但老板对时间似乎是了然于心的。在布满各种时间的空间里劳劳碌碌的，能不熟悉时间的把戏吗？
游客中午来打卡
做了几十年的事情，能不习惯吗？我想起他对彩票的神情，没有看出期待，但如果幸运的话，中了大奖，会收掉这家店吗？这已经是新加坡很罕见的咖啡店了，我喜欢清早来光顾的原因，是因为到了中午来这里的大多是来打卡的游客，拍照比吃面包和喝咖啡认真。
我想起身边朋友经常说的：如果真中了多多，我就不干了。他们每期都买然后都安慰自己说有买就有希望。如果真中了头奖，真的可以休息了，想想这中年男子每天早上5点就开店，全年无休，是热爱这份工作，还是有其他什么的原因，或许什么原因也没有，就简单的道理，人都是要工作的。
（文／ 圖：葉孝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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