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副刊

【田上一片天下篇】洗不去的髒污 維修割稻機手工龐雜耗體力

眼前的他,雙手沾滿黑色污跡,那是一雙洗不乾淨的雙手,是常年累積接觸機油、機器和搬運零件的勞動雙手。

殊不知,他曾在15歲唸中學時,榮獲吉州男單乒乓第三名,被選為州手。倘若當年他堅持走運動健將之路,18年後今日的他,也許是專業乒乓手或乒乓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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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選擇在16歲時放下乒乓拍和書包,離開校園投入家族行業,從此當上全職的割稻機和犁田車技術員。

黃嘉勝曾經是乒乓州手,但他選擇退役當技術員。

黃嘉勝的一雙手就是他在維修領域歷練的證明。
黃嘉勝的一雙手就是他在維修領域歷練的證明。

現年33歲的黃嘉勝在米都多皆土生土長,如今是吉北區內屈指可數的華裔割稻機和犁田車技術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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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嘉勝從小就在維修廠穿梭、玩耍,在“巨無霸”割稻機四周環繞追逐。長大懂事後,當公公黃愛金、四伯黃長安和父親黃長輝在維修廠內埋頭苦幹時,黃嘉勝也當上小幫手、小跟班,偶爾幫幫忙遞上扳手,或拿起小工具扭鬆螺絲。

初中四停學後,黃嘉勝就加入公公和四伯聯手在多皆區創業的永興機械工程維修廠,跟着四伯黃長安(現年70歲)和父親黃長輝(現年60歲)學習,努力摸索和苦學,如今已能獨當一面。

“這維修廠有逾40年了,算是米都區內最悠久、機械最齊全的大型維修廠。當年排行老么的父親讀完初中三就與四伯一起創業打拚,如今兩人已兩鬢斑白了。”

黃嘉勝:我是割稻機和犁田車技術員。

沒有新血加入

永興機械工程維修廠一直都在原址經營沒有搬遷,人手也從當年的3人父子檔,在公公過世後,改由他、已近半退休的四伯、父親、舅舅和2名馬來員工繼續經營。

雖然黃嘉勝不時提到維修割稻機和犁田車行業越來越難做,也沒有新血加入,他是行業中最孤獨的80後技術員,但他還願意繼承這手藝,守護家業。

“這是吃力不討好的行業,需要付出很多時間和體力,也因手工很多,要動很多腦力和眼力,還要能忍耐受傷。這一行不能讓人大富大貴,但也餓不死。”

在4名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二的黃嘉勝,在過去沒有家庭壓力和負擔下,大可如同齡朋友一樣,往外闖一闖,嘗試不一樣的工作。可是因為孝順,他始終放不下家中“兩寶”,因此逾17年來他未曾離開家鄉,堅守祖業。

曾有懼高症的黃嘉勝,經歷了一段時間克服心理障礙,方可在業界立足多年。

體型龐大 維修割稻機不能懼高

站在猶如一層樓高──約15尺高的割稻機上進行維修工作,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高風險工作。正所謂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曾有懼高症的黃嘉勝也是經歷了一段時間來克服心理障礙,方可立足多年。

在黃嘉勝的工作中,割稻機、犁田車和犁田機都是“主要常客”,體型龐大的割稻機若是生病了,從上到下每個部分都需要維修員小心翼翼去拆除檢查和維修,高度和重量就是最大的磨練。

“一開始我站在割稻機上,從高處往下看,真的心驚膽顫。但我不斷說服自己,這是我的工作,我必須克服。”

割稻機這數千公斤的龐大巨物,每一個重要零件部分的重量都有數十或上百公斤。有時黃嘉勝會使用叉架起貨車來搬運零件,但有時還是需要集數人之力搬動,因此,對他來說,做這一行,腰痠背痛或扭傷是常見毛病。

不管是割稻機或犁田車零件,都是由技術員量身訂做。

經常受傷

零件沉重耗體力耐力

“這個行業每天都要忍痛,不是被割傷、燙傷、被火花噴傷,就是扭傷!”黃嘉勝自我調侃幾乎每月都會“見血”,但他與父親和四伯對受傷這回事早已麻木了。

他解釋,割稻機和犁田車的零件都是由技術人員量身訂做和組裝,所以每天都需經歷燒焊、使用氣焊割炬切割鐵片和鐵棍、磨床等工作,過程中,難免會發生小意外。

他猶記得在約10年前,使用鐳射割管時不慎弄傷左拇指,那種刺痛感至今不忘,當時需要停工休息一個星期。此外,有次與工人搬運鐵板時,割傷了左手掌心,血流如注,但在清理好傷口和包紮後,仍忍住痛楚繼續趕工。

“有時受傷時會有點小情緒,會埋怨為何要選擇這份工,可是當看到四伯和父親那雙爬滿皺紋的手,毫無怨言的埋頭工作,我心中的怒火也漸漸熄滅了。”

黃嘉勝形容,他的工作需要很大的體力和耐力,需要搬運沉重零件,將組裝好的零件安裝上割稻機和犁田車,所以雙手在這十多年來都是帶着污垢,怎麼洗都洗不掉,但他從未嫌棄這些污跡,因這正是他在這領域歷練的證明。

但就偏偏黃嘉勝這污黑雙手,導致他早年在尋覓良緣時面對波折。所幸,月老不辜負他尋覓真愛之心,讓他終於遇到能接受他一切的妻子,而兩人也將在數個月後,迎來首個愛情結晶品。

黃嘉勝的工作離不了燒焊。

在維修過程中,難免會被生鏽零件割傷。

24小時候命 過年和開齋節較輕鬆

雖說稻米收割一般上是一年兩季,可是對割稻機和犁田車技術人員來說,他們的工作幾乎是365天不停休。當一家人想要享受團圓飯之樂時,可能也會遇到“不識相”的顧客來電求助。

黃嘉勝多年來從未曾好好放過長假,每天一睜開眼就忙碌工作至晚上約8時,才拖着疲憊身軀回家。吃飽了飯還要幫忙做賬目,就這樣度過了一日。

“我知道若真要請假,我四伯和父親一定會允許,但我沒想過要請假,因責任在身,答應了顧客的事就要做到。”

一年裡黃嘉勝比較輕鬆的日子應該是農曆新年和開齋節,那段時間少人到田地工作,所以他和家人還可稍微歇一歇。然而一旦有顧客來電,即使是吃着團圓飯,也要在用餐後去開工。

為此,黃嘉勝的電話是24小時開機候命,更無法出遠門旅遊,因顧客來電不得不接,縱使無法第一時間隨傳隨到,也會儘量趕到維修廠協助顧客解決問題。他不能辜負顧客對他們的信賴。

“以前一年收割兩次,我們還能有一些輕鬆時刻。可是隨着稻田地減少而政府又要求增加稻米產量,農民受促在收割後就需快速投入新一季種植,所以維修行業幾乎全年開工。”

黃嘉勝任職的維修廠,顧客除了來自吉打,也有來自霹靂,有時碰到收割旺季,就會面對同時需維修多輛割稻機零件的情況,此時,廠內就會傳出熱鬧的叮叮咚咚敲擊聲響。

“我們幾乎一年都沒得好好休息,有時真的很疲累。”

黃嘉勝說,一輛割稻機如果有長期保修是可用上30至40年,常損壞的零件就是價格不菲的履帶,而這些都需要耗時和耗力拆除和重新安裝。

黃嘉勝(中)多年來獲四伯黃長安(右)和父親黃長輝細心指導。
黃嘉勝(中)多年來獲四伯黃長安(右)和父親黃長輝細心指導。

人手短缺

手藝非短時間能掌握

黃嘉勝繼承維修割稻機和犁田車的手藝,也希望守住四伯和父親多年經營的心血,他希望憑着自己的堅持,還可守住家業。

黃嘉勝指出,如今這行業越來越難做,也少人要經營,人手短缺是最大問題,對這門手藝有興趣者极少。

“這手藝並非短時間就能掌握,所謂慢工出細活,很多零件製作都需要細心和耐心,加上工作環境並不舒適,年輕人不會來。”同時,他們也常會面對顧客賒帳問題,造成同行們都不敢接太多工,怕付出了勞力卻收不到酬勞。

然而黃嘉勝仍樂觀看待這一行,即使不能擴大事業,小型經營也行,如今他除了提供維修服務,也出售零件,多樣化的發展事業。

在結束了訪問和拍攝,黃嘉勝又坐回小凳子,右手拿着焊接防護屏,左手忙於對着小零件進行燒焊,開始他一天的忙碌工作……

報導:楊麗仙 攝影:丁儀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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