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梁在毫無預警之下突然離職，當時令蜜斯白和我都感到錯愕，尤其是我更覺得不捨。須知道，他是公司培訓計劃下的其中一名最大受益者，幾年下來對他所投下的資源不少，如果填補其職位的新人沒有他的經驗，豈不是又需下重本從頭來過？
就連年齡與文生梁相仿也相當談得來的蜜斯白，也一樣不明其走得那麼快的原因，因為他走前並無流露半句風聲。
RM那些年早已公務纏身，他已經不會在每天下班前，從三樓走到二樓時順便拐來我的房間門前，向我揮揮手說：“走嘞。”而埋頭苦幹的死忠OL，也總是反射性的回一句：“咁早？”
但那樣的對話早已斷了。那個RM還在晃來晃去的年代，才是真正輕鬆快樂的日子，因為他會很感性，會言不及義，會胡說八道，當然也很會尖酸刻薄。
有次他有些疑惑，卻很認真地對我說：“通常我爸爸喜歡的人我都不會喜歡，為什麼我和你又這麼合得來？”
OL我便一臉得色地對他說：“Because I’m very formidable（因為我夠厲害）”，說時還舉起手指指自己的頭。
他立即咧着嘴笑：“You mean your hair（你是說你的頭髮）？”
百厭星愛整蠱
厲害的頭髮！哈哈哈，這實在太好笑了，我笑得要扒在辦公桌上喊救命。
此子才是箇中高手。我從此不敢在他面前賣弄聰明，但後來還是被他追殺。導因為何，十多年後迄今仍然是個謎。
我第一次看見他時，是他於1985年大學暑假時來到老爺子的辦公室，那時他還不到21歲，短髮牛仔裝，蹺着二郎腿坐在單人沙發上，臉上是不很樂意的表情，見到我去找他爸爸簽文件也毫無反應。
老爺子笑呵呵地對我說：“這是我的小兒子RM。”
我轉頭望了望那不很開心的小子一眼，很本能地說：“嗨，很高興見到你。”他抬頭看了我一下，懶洋洋地回應：“嗨。”
看見他無精打彩的樣子，當時的OL很難把眼前這酷爆的小青年和傳說中的那名百厭星聯想在一起。因為根據老爺子的首任私人秘書敘述，RM小時候曾來過公司幾次，都會向她表演他的整蠱絕技，還擠眉弄眼向她炫耀：“我老師話我最叻係呢味嘢！”
“但長大後的百厭星卻那麼冷漠。”這是OL當日驚鴻一瞥後的評語，而我也以為從此這人與我無關。
豈知就在那一兩年，老爺子竟然靜悄悄為他們仨申請成為永久居民，而且也申請成功。不過代價是卅萬令吉。
自認生平有些視惡如仇的OL，便斗膽問老爺子：“你知道這卅萬是給了誰嗎？”
老爺子搖搖頭：“通過中間人，究竟多少錢進了誰的戶口我不知道。”說話時，他給我看一封由當時的內政部長所簽名的批准函，上面明明白白地列出老爺子、山東老娘以及RM的名字。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梅淑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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