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讀副刊

【梅花觀】娘仨

私宅辦事處就設在四方齊整的寬大客廳裡,從RM舊辦公室搬過來的合成分隔架,完美地扮演舊物循環再用角色,將客廳分割成四個單位,正好可以收納僅存的四名孤臣孽子,哦不,是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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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名遺臣,便是大公子的私人助理茱麗亞、理財的蜜斯章、翻箱倒篋高手小不點以及老爺子眼中的梅超風。

但小不點已在2017年底被通知將於三個月後解僱,似乎沒有必要大費周章搬過來,自此便孤伶伶在冷清的舊辦公大樓扮演〈煙花易冷〉裡的守候人角色:“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我聽聞/你仍守着孤城”,想起她時也覺得不忍。但此是大小兩閨秀的指示,受人二分四的員工能有什麼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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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我一早返回舊辦公室取文件,聽到從小不點的座位那邊飄送出音樂聲,便踱過去探望她,只見她態度閒適地盯着電腦,看到我便滿面含笑。

我心疼地問:“只有你一個人,還習慣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已經42歲的人了還似小女孩般憨笑:“聽到樓下的聲音,還不至於太靜。”

我一聽大驚,以為向來已經鬼影幢幢食堂的陣陣陰風往下吹,竟然已入侵至底層去,因坐守底層接待台長達41年的阿詩瑪,也在去年12月底遣散,如今除了留守那裡的阿布峇卡和門神般高大的司機祖菲克里,已經沒有其他人,這“樓下的聲音”到底是什麼聲音?

見到我吃驚的神情,小不點便連忙解釋:“就是峇卡和那兩個印度工人,還有祖菲克里啦,他們現在講話特別大聲,我這裡都聽得到。哼哼!”她又再次發出小女孩式的憨笑。

開放式辦公室促進聯誼

我又問:“午餐如何解決?”因為她不開車,每天都由老爸接送,想要出外打包也不易,更何況這裡距離500米以內都無食肆。

“我每早從家裡帶飯來。”她還是笑。

我點點頭:“這樣就好。我們那邊也是一樣,不是自己帶飯來就是吃麵包,有時蒂娜煮咖哩,就請我們吃。”

看到女廁外放了個廢紙簍,我好奇地問:“有人在洗廁所嗎?”

她笑得整張巴掌大的臉都皺了起來:“沒有啊!都是我自己洗,一個禮拜一次。反正只有我一個在用。”

所謂自己執生,大概就是這樣吧。原來一家曾經執市場牛耳的企業,到最後也一樣不過是人走茶涼,就連“宮花寂寞紅”的景象也無人觀賞,因為連白頭宮女都送走了。

轉移陣地後,共處一堂的三娘之間關係,倒比過去那分隔一房的三四十年親密得多,原來開放式辦公室有這等促進聯誼的好處,我過去那獨守一間大房的四十二年算是虛活了。

不只咱們娘仨,就連成為私宅辦公洋房管家的巧手人科弟和卡卡蒂娜夫妻倆也變成家人般親密,有什麼事情都向我們報告。就在上個星期一,卡卡打掃時見只有我一人在座,蜜斯章那天請假而茱麗亞仍未到來,便對我說:“昨晚又聽到有人搬動桌子,非常大聲。”

文/梅淑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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