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首席銀行的專人是何等眉精眼企，所問的一些問題弄到老爺子老大不高興，因為有質疑他之意。
話說九十年代初那一兩年，海歸沒多久的RM，由於還沒什麼社交朋友，便喜歡趁着爸媽遠遊，邀一班手下上大宅開轟叭。時仍盛年的OL，當時已注意到氣派萬千的大廳後方，除了擺下可供10人圍坐的大圓餐桌外，通道旁亦有個設計與董事長辦公室內相似的S字形長吧檯。
這讓天性八卦的OL感到好奇，還因此琢磨背後原因。莫非是老爺子不甘兄長的寬大辦公室有個架步形式的吧檯，他在自己的“佔領區”西廂也打造個相似的吧檯來分庭抗禮，聊作慰勞自己的辛勤付出？
此非無聊的OL想太多自編故事。九十年代後的那20年，即使供書教學的兄長已過世多年，老爺子仍滿懷怨恨CY Yan待他不公。是的，他對這個默默聽他吐苦水的盛年不復OL發牢騷時，永遠是連名帶姓地直呼老嚴先生，即使老先生在後來的那些年已成了故人。
追討少付的血汗錢
2005年3月董事長以耄耋之年故世。他生前已成立由香港首席銀行主理的信託，一旦老先生歸道山後，信託銀行便立即派遣遺產執行人前來辦公大樓，確認他名下的股票和產業。
香江首席銀行的專人是何等眉精眼企，所問的一些問題弄到老爺子老大不高興，因為有質疑他之意。
遺產執行人一離開後，老爺子便召我去見他，開始他滔滔不絕的抱怨：“我一輩子任勞任怨，每星期至少上去北賴又飛到巴西古當一次，這樣子捱了幾十年，CY Yan自己做過什麼？什麼都沒做！一個月就只來一兩天，有過什麼貢獻？”
老爺子越說越氣，竟然還說出一般只有受人二分四苦命打工階級才會爆發的怨憤：“我每個月只拿不到一萬塊的薪水，又沒有業績花紅，還要管理那麼多家公司，單單F公司就花了我一半的工作時間！照理說我的月薪至少要10萬，一年就120萬！蜜斯張，你說是不是？”
當時應是一臉錯愕的OL，看着滿臉委屈的米飯班主在投訴自己的收入與付出不符，直接反應是“天啊，老闆自己訴苦本身的薪水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老人家不是愛給自己多少就給自己多少乎？”
因為來不及尋思他的話合不合邏輯，於是OL唯一能做的反應是乖乖地附和着接話：“確是很低。One Hundred Thousand A Month（一個月10萬）也比較符合市場價格。”
老爺子大概看到他向來說視為家人的OL也同意他做多多拿少少，索性興奮地打起人肉算盤來：“你看，如果我的月薪是10萬，一年120萬，10年就1200萬，我只算他40年，就將近5000萬！”
他越說越興奮，仿彿真的就要開始追討少付給他的血汗錢。
不過膽大包天的不識時務OL，一句話就打散他追薪的亢奮情緒：“密斯特嚴，不過你得到的其實也很多呀，你那些公司的資產和土地，不都是M公司無償讓你獲得的嗎？”
聽到此話，老爺子只回我無言的一眼。但那次對話，已印證了老爺子對兄長的怨憤。回想起來，終於明白他為何在自住的西廂，也打造了同樣造型同樣木質的柚木吧檯，而且還較長也更為曲線玲瓏。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梅淑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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