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肚腩】 繼續燃燒

李滄東的新片《燃燒》裡面，最耐人尋味的角色是一隻看不見的貓，有自閉症。男主角幫女主角餵貓期間，一次都沒有見過這隻貓，即使女主角的房間非常狹小，令人懷疑這隻貓是隱形的，只存在於女主角的想像裡。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懷疑，是因為男女主角久別重逢之初，女主角就在男主角面前表演剝橘子的默劇，並解釋說，表演默劇的重點，並不在於想像這裡有個橘子，而是忘記這裡沒有橘子。看不見貓的男主角因此笑說：“所以我該忘記這裡沒有貓咪是嗎？”接近片末，有一隻貓出現在身世如謎的第二男主角家裡，男主角懷疑牠就是女主角的貓，嘗試呼喚牠的名字，牠居然回應了。這一聲回應讓整個故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開放式的結局因此有了不同的可能性。牠若真是女主角的貓，那肯定是第二男主角殺死了女主角，但也有可能這隻貓的回應只是純屬巧合。真正的答案就在觀眾自己的想像裡。

同樣，電影結尾男主角親手捅死第二男主角，這到底是現實呢抑或只是男主角的想像？都有可能。因為從一開始就是由男主角的視角去看整個事件，直到他有一次回到失蹤了的女主角的房間寫作，下一場戲的視角突然換成第二男主角，因此我們可以說接下來的劇情，有可能是男主角杜撰的小說情節。這種模擬兩可無疑讓李滄東這部作品晦澀難懂但又值得玩味，但卻不是這部電影觸動到我的地方。這部電影觸動到我的，是男主角在第二男主角高級精緻的生活圈子裡所感覺到的那種格格不入。因為格格不入，所以總是默默睜着眼睛旁觀一切，他看到了女主角如何嘗試融入第二男主角的世界，卻只換來旁人的訕笑，以及第二男主角的呵欠，他也看到了第二男主角的偽善，所以才會對他起疑。飾演男主角的劉亞仁演得好極了，雖然我已經把今年的最佳男主角獎頒給了Sunny Suwanmethanon，但我並不介意多頒一個給劉亞仁。

文/ 林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