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有此李】落花時節又逢君─傷逝（下）

我未進《通報》前就認識他了，那時常和他一起去蕉賴訪友，然後同搭晚上最後一班巴士回家，還記得他替我向售票員買車票時那響亮爽朗的聲音：“兩張！”有一段時期他很愛穿長袖格子衣，就像蕭芳芳扮演“林亞珍”所穿的那種，我便開玩笑的叫他“林亞珍先生”。

今年7月杪他女兒出閣，本有邀我出席婚宴，可惜當日適逢我身在太平參加學生周報學友會的“前緣再續生活營”，無法分身出席（其實他也是比我早很多年的學報學友）。過後聽聞他罹患胃癌，遠赴上海做手術，術後才兩個月便病況惡化往生。

松發兄走後才幾天，又從WhatsApp群組中得悉，前《新明日報》記者馮國芳，在怡保晨運跑步後，突然暈厥倒地不省人事，送院搶救後不治。原來他之前曾覺心胸不適，要做推拿。

馮國芳是運動健將，風趣愛說笑，最記得他曾傳授我一句他和球友自創的“籃球術語”，如投籃時籃球沒有碰到籃框而準確地直接入網，就叫“芽菜”，皆因籃球擦到籃網時，會發出“Chop”的一聲，就像我們吃爽脆的芽菜時嚼到“Chop Chop”聲一樣。哈！咁都得?!

他還是泰拳高手，就是專門起腳用膝蓋撞擊對手牙骹的那種。那年麥嘉和石天來馬拍攝喜劇《難兄難弟》時，國芳也受邀客串演出，但不是請他上銀幕打泰拳，而是扮演老本行記者的角色，只得一個訪問主角的鏡頭和一句對白。

國芳年輕時英俊瀟洒，身邊常帶着一名漂亮的洋妞女友，好像是德國人。有時這女友沒跟在他身邊，我便問他：“你條西洋菜呢？”

自從國芳離開吉隆坡調返家鄉怡保工作後，少說已有二三十年沒見過他了。想不到最後竟是從WhatsApp中接到他的死訊，令人無限唏噓。

最近又傳來曾在《南洋商報》與我短暫共事的記者曾洵真因前列腺癌久治不癒離世的噩耗。我早在《新明日報》工作時已認識洵真了，他每晚來載太太美芝下班時，車上總是載着幾條大狗，像是保護主人的“貼身保鑣”。

洵真為人風趣幽默，據說在台灣唸大學時外號叫“老鬼”，（不知跟台灣歌手藝人“小鬼”黃鴻升有什麼關係？）後來他又有個新外號叫“老頑童”。《射鵰英雄傳》的“老頑童”周伯通練就左右手互搏的奇功，還能左手畫方形，右手同時畫圓形，而曾洵真這“老頑童”，卻是左手持相機拍照，右手搖筆杆寫稿，攝影作品和報導文章都一樣出色，曾擔任過《先生》周報主編，退休後則成為Facebook紅人。

短短兩個月內，竟相繼走掉六名前同事，真令人感慨萬千。跟久不見面的老朋友聚會本是美事，但相隔才一兩個星期又再在殯儀館裡相見，似乎適逢有人生命凋落才促成大伙兒相逢的機會，難免要感嘆一句：“落花時節又逢君！”

（就在本文截稿的最後一刻，又驚聞少年時期曾與我同赴生活營的檳城學報學友黃宏炯肝癌離世，OMG！夠了！）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李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