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觀】鬼片
“是,是我每天餵牠。星期天或是我請假,就交由保安員照顧。”滿面煙油的最後守護者看着小貓,以慈父望着自己最小女兒的那種眼神。
我突然想到告別的日子可能已經不遠,便轉頭向站在旁邊的阿布峇卡說:“有一天我們都要離開了,你會把牠抱回家養吧?”
“大概是這樣啦。”阿布峇卡雖點着頭,但語氣並非很肯定,原來還另外有人對這隻已成遺孤的可愛貓咪虎視眈眈:“山魯也說要收養牠。”
見我疑惑地望向他,近月來一直疲於奔命的最後守門人解釋道:“山魯是這裡其中一個保安員。不過那天他想要抱起小貓,牠竟然張牙舞爪咬他的手。”
真是小貓不知亡家恨,以為可以天長地久在此好吃好住終老,真是又傻又天真。
這整塊地轉手已是遲早的事,快則今年內,最遲也是明年中。新主肯定會將僅存的辦公大樓也連根拔起,到那時候孤貓不僅只斷糧,就連一塊遮頭的瓦片也不存,流浪貓肯定做定了,倘若仍執迷不悟不給人抱去收養的話。
真是想到哪裡去了。
昨天又收到阿布峇卡攝於2018年9月8日的一組廢墟現場照片和錄影,看到的已不再是先前胡亂散落滿地的大塊大塊爛磚水泥瓦礫,而是已碾壓成整齊細碎的沙礫,還鏟出可讓重型車輛通行的道路,效率相當驚人。
但看在白頭宮女眼中,此情此景,只能更添唏噓惆悵,因為公司的而且確徹底地死了,不再有回天的幻想,也因此不再有期望。
至此,我想到明天將會同幾個道友去看的《亞洲瘋狂富豪》,曾拉大隊去檳城蓮花河的“藍屋”取景的新聞。
六十年代初上小學時,每天往返時中分校,必定步行經過這間古老大屋。那時已經是座破爛毫不起眼的老房子,住着72家房客那樣的大雜燴,簡直是“九龍城寨”的本地版。小學生根本不可能知道那間龐大但破舊的古老房舍,竟是大名鼎鼎的張弼士故居。
如今的藍屋是獲獎的重點保護古跡,大片大片的蝶豆花藍,在整個古跡區裡是一抹幽遠但又前衛到令觀者無不驚為絕色的鮮艷欲滴靛藍,且早已是無數影視劇和廣告的取景熱點。
影視公司來商借
其實現已變作連阿媽也不認得的工廠餘燼,在停產後和拆除前的這些年內,也曾接到不同的影視公司代表來電,要求借出工廠的建築群當作拍攝場地。
那位第一次來電的小姐開門見山地說:“我們注意到你們的工廠已經停止操作,可不可以借給我們公司拍電影?”
第一次接到這樣的電話,我雖覺得新鮮,但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Sorry,我們不會答應這樣的要求。即使是租也不可以,更何況是借。”但天生的影迷不改八卦本色:“你拍的是恐怖或是鬼片的吧?”
單刀直入的影視人很老實地答“是。”
雖被我一口拒絕,她仍不放棄希望:“那麼你知道八打靈什麼地方,還有這樣的房子適合拍鬼片的嗎?”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梅淑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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