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副刊

眼科飛機醫院奧比斯 走訪全球防盲救盲

文:譚淑美(轉載自《信報》)圖:吳楚勤攝、奧比斯官網照片

漢特徹爾維克(Hunter Cherwek),是奧比斯臨床服務和技術副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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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非牟利機構奧比斯四十多年來以全球獨一無二的眼科飛機醫院,走訪世界不同角落,為有需要人士提供眼科醫療服務,助患者重拾光明。他們的眼科醫生也會常駐在一些落後地區的地方醫院,協助當地實行長期的防盲救盲計劃。

在以下訪問,他分享了一些病人的故事,以及在飛機醫院的日常。

漢特甫從醫學院畢業就加入奧比斯,中途去過另一家機構工作,然而一直保持奧比斯顧問身份。現時他在奧比斯的職銜是臨床服務和技術副總裁,主要向一些發展中國家的醫療人員和來自世界各地的志願醫生,傳授醫學知識,雖然他未必親自為病人做手術,但不時會從旁指導。

“奧比斯的宗旨並非要做秀(Show off),而是示範如何做(Show how),以及為當地提供更好的醫療裝備。”他亦會透過模擬學習機器,傳授相關知識:“就像機師透過模擬系統學習飛行一樣。”教學工作不限於飛機到訪的地區,亦可透過網絡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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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隻熊名叫Seymour,因為我們要讓病人See More!”帶領着我參觀飛機醫院時,漢特指着身穿手術袍及戴口罩的玩具熊說。然後,在病人休息室,他再指一指床上的假人:“他叫做Hunter——以我的名字來命名呢!”在芸芸眼科手術中,飛機醫院唯一不做的是激光矯視。“激光矯視手術十分昂貴,儀器很重、很敏感、不能承受飛機升降時的震動,而且有眼鏡可替代。”漢特解釋。

漢特畢業後即加入奧比斯,自言與奧比斯“結了婚”。

醫療團隊住酒店

漢特來自美國維珍尼亞州城市弗雷德里克斯堡(Fredericksburg)。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的父親是一名心臟科醫生。談到自己成為眼科醫生的原因,Hunter嘆一口氣說:“在所有醫學領域中,把視覺還給病人,是最珍貴的禮物。眼科醫療程序亦是極有趣及精緻的手術。有時,只需要短短五分鐘。”他邊說邊彈一彈手指,“就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眼科手術也是一種可以在世界每個角落施行的醫療程序,相比起來,例如心臟移植就並非任何地方可做。”

言下之意,眼科手術需要的器材相對輕便,對比如心臟移植,後者需要的儀器非常龐大,必須去常規醫院才能施行,且病人術後護理安排,通常涉及很多繁複器材。“我可以在這張檯施行白內障手術!”他敲一敲面前一張約可坐六人的辦公長桌說。

不少人好奇奧比斯眼科飛機醫院的日常運作,例如醫療團隊執行職務時,會住在飛機嗎?他們會在機上吃午飯嗎?“我們不會住在飛機裏,這裏沒淋浴間,亦沒給我們睡覺的床。再加上保安考慮——沒一個機場會容許人在停機坪的飛機上留宿!”因此,醫療團隊其實像一般人出外公幹,一樣住酒店。“我們不在這裏吃飯,會過客運大樓那邊吃。”漢特指一指外面道。

工作日程是怎樣的?

“我們通常早上七時離開酒店,晚上七八時返歸。”即使在外地,他們每周也有假期。“周末時,我會到處逛逛,我喜歡品嘗地道美食、逛博物館、享受大自然。

Bulgan(左)來自蒙古,小時候接受過奧比斯援助,現在是奧比斯加拿大董事會成員。圖右為漢特。

施醫贈藥逗留兩三週

這麼多年來,漢特到過許多發展中國家提供服務,包括加納、尼日利亞、緬甸、蒙古、斯里蘭卡等。他歸納出一個定律:“縱然每個國家有不同文化,但所有父母一樣:永遠希望孩子健健康康。”

每去一個國家施醫贈藥,他說飛機都會留在機場,逗留約兩三個星期。“我們會在飛機裏進行醫療程序,或派員到當地醫院為病人治療。”所謂“派員”包括當地醫生,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志願醫生。

雖然漢特的角色是培訓上述醫生,但他笑言自己也有向別國醫生甚至發展中國家的醫護人員學習。“在有限資源下,人們往往變得更有創意。”他以一個例子解釋:“譬如我見過有醫生在沒電源的情況下,完成白內障手術,這個手術需要額外縫合步驟,他們的技術很好!”漢特又以“駕車”作比喻:“若我有一部很好的汽車——能自動駕駛、自動泊車,那我很容易成為一個好司機;但當一個人用的是一部30年老爺車,仍然駕駛得很好,這才真的了不起!”

非洲農民耽誤了20年

遊歷過那麼多國家,漢特是否遇過讓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病人?

“我在尼日利亞遇過一個75歲病人,他以前是農夫,家裏很窮,住在偏遠村落。自雙眼失明後,20年沒離開過家園,他不能去探望朋友,不能上教堂,一直由家人照顧。不過,接受我們的醫療援助約48小時後,他的視力恢復到足以駕駛汽車。”

漢特頓一頓再說:“那人患上白內障,視力降至伸手不見五指,20年來一直情緒低落。白內障手術是把混濁的晶體移除,再把人工晶體換入。”他說白內障手術只需10分鐘,那老人卻耽誤了20年!

老人是否從沒去驗眼,以至不知道白內障其實很易醫治呢?

“當地很多人以為,年老變瞎子屬正常。”他長嘆一口氣說:“因此我們常舉辦活動,教育民眾若見到瞳孔由黑變白(白內障病徵),快點看醫生。”

這個病人重見光明後有什麼反應呢?“噢,他哭了,不只他,全家人都哭了!”他憶述。

蒙古病人加入董事會

漢特再分享另一個發生在蒙古首都烏蘭巴托的故事。

“當地有個小女孩,一歲就患上兒童白內障。在我們協助下,術後兩周已康復,能“前所未有地”跟兄弟姊妹一起玩耍!她現在大概七歲吧,開始上學了。醫好人的感覺實在美妙!醫治一個人,感覺卻是幫了他全家!尤其小孩子,他們面前還有……七八十年!”漢特感慨地說。

談到這裏,漢特憶起另一個蒙古病人,現在是他的“同事”。“她小時候因交通意外眼睛重創,導致淚管、眼瞼受傷……當地醫生束手無策。幸好奧比斯來到,成功為她做手術,她長大後,成了一名商業女強人。現在更加入了奧比斯加拿大的董事會,記得她曾在演說時說,假若當年奧比斯沒出現的話,她根本沒有機會上學,遑論後來的事業成就!”

我與奧比斯結了婚!

不少人好奇,在非牟利機構工作的薪水比在私人醫療領域執業的是否會少一截?“當然會少一點。”他坦承:“但成就感卻比其他領域高。試想像一下,一個男人盲了20年(指前文談及的尼日利亞病人),如果沒奧比斯,他直到死都不會有機會重見光明!此外,小時候的我,根本想像不到,今天的我,一個在美國小鎮長大的男孩,會在香港接受記者的訪問,以及去這麼多國家、認識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這種滿足感和體驗,較金錢更有意義!”

尾聲,循例問一下他的家庭背景,他未婚。“我與奧比斯結了婚!”漢特以肯定的語氣說。

漢特(藍衣打領帶者)每年到不少發展中國家服務。圖為2018年他在加勒比海島國巴巴多斯攙扶一名病人步下飛機醫院。

遠距離指導手術進行

漢特每年隨奧比斯眼科飛機醫院,前往不同地方進行救援行動或其他活動的時數,約佔他兩三成時間。他說,在科技協助下,有時毋須親自飛到某個國家,亦能服務當地有需要人士:“假設蒙古有個病人要做眼科手術,我可以穿着睡衣,在美國安坐在電腦面前,一樣能幫忙。例如現在的手機若配備高科技鏡頭,能在10秒內檢測出你是否有青光眼、黃斑部病變。當檔案傳送過來,再經我們確認要做手術後,我們就能與當地醫療部門取得聯絡,再透過互聯網實時從旁指導手術進行。”

為了工作,漢特年中到處飛,而他本身很喜歡旅行,這些時間也佔他兩三成時間。換句話說,漢特每年只有約一半或少於一半時間留在美國陪伴家人。但看他滿足的神情,已知他樂於過這種到處旅居的生活。“我可認識一些很聰明的人、與不同學者會面……我實在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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