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明周刊副刊

【這裡那裡】眼睛的故事之三

梦桥我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已经断了,快十年了,梦桥一定早已重建,可是有些什么断了就是断了,我已经没有回去再走一遍梦桥的兴致,我怀念的是消失了的光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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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张:猫就是这样

我还记得照片里的猫咪,但不确定是自来猫还是Pai Chan这家民宿养的,但见它大剌剌倒头就睡,即使我把手机凑到它的面前,它连睁开一下眼睛都懒,继续在梦乡里捕捉田鼠。最后一次去Pai已经是2015年10月的事情了,八年就这样过去了,应该不会再回去了,也回不去了。其实上次临走已经隐约知道,我在Pai的时光,快乐的和不快乐的,都已经结束了,我们的缘份就到此为止。再怎么要好的朋友后来还是失联,再怎么迷恋的对象也有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脸的一天,就这样吧,以后各流各的眼泪,各爱各的情人,各走各的剩余路途。

第八张:等待果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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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我也写过,写在一篇题为〈零余时光〉的散文里,这篇东西后来获得高雄打狗凤邑文学奖散文首奖,我在心里合掌感谢。我一直都认为,得奖与否,运气真的非常重要。我并没有写得比别人好,我也没有写得比别人差,我只是碰到刚好喜欢我的东西的评审而已。其实这篇散文有些段落不太满意,尤其是我写这张照片那段。我是在老曼谷某条巷子看见这样一辆推车,玻璃柜里多种水果整齐排列,这是曼谷很寻常的街景,诡异的是小贩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小贩出现,它就这样停置在刺眼的现实里,仿佛阿皮插碰电影中的一段,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镜头只是安安静静地凝视着,现实到超现实。

第九张:把名字写在水上

我离尚卡汶里比我离Pai更远更远,最后一次去这个泰缅边界的小山村背包旅行,我记得是2014年2月的事了,但我不太确定这张照片是不是那一次拍的,那些年我几乎每年都会回去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透一口气,暂时远离大城市的疯狂和喧嚣。照片里那个光影分明的下午,那个坐在舢舨舔冰淇淋的小男孩,那片晃晃荡荡浮浮泛泛的人间倒影,那些水纹,仿佛仍在眼前,甚至可以感到那个小山村的阳光晒在皮肤上的炙热,那种炙热跟其他地方例如曼谷的炙热是不同的,因为当地独有的空气、味道、颜色和声音的缘故。我们不就是为了体验这些看似一样的不一样,才会持续愿意去另一个地方旅行吗?

第十张:是在梦中又怎样

还是尚卡汶里,连副题都一样,我记得我用过同样一个题目写过这个淳朴的小地方。我也记得“是在梦中又怎样”这句话是波兰诗人鲁热维奇的诗句。之所以会以它为题,当然是因为很喜欢这个句子,但也是因为尚卡汶里那条木桥名字就叫Mon Bridge,你不觉得译成“梦桥”很贴切吗,这条木桥曾经有好几年让我梦绕魂牵,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梦也醒了,魂也走了,梦桥我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已经断了,快十年了,梦桥一定早已重建,可是有些什么断了就是断了,我已经没有回去再走一遍梦桥的兴致,我怀念的是消失了的光和影。

(文/ 圖: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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