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明周刊副刊

【自遊自在】老餐室的 人与情

这些餐室,通常是几代人经营下来,老板通常也是头手,叫得出客人的父亲,客人认识接手生意的老板儿子。他们互相寒暄聊家常事时,往往不说名字,而是谁谁谁的孩子或老母。

每个小镇,都有一个餐室,或两三个。那是当地人一早就得去报到的地方,他像个可靠的亲人。离家在外久了的游子,回家后,他是第一个要拜访的人。你知道他总是悄然无声的在那里过着自己的生活,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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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餐室,其实就是新加坡人口中的咖啡店。餐室应该是更古早的叫法。它们通常是一个战前店屋单位的大小,几代人经营下来,老板通常也是头手,叫得出客人的父亲,客人认识接手生意的老板儿子。他们互相寒暄聊家常事时,往往不说名字,而是谁谁谁的孩子或老母。

劳勿的老餐室,也是当地人的联络所。


老餐室里的店猫或许是最忠诚的陪伴者了。

立马展示拍拍拍的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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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种隐形的关系,你踏入你的餐室,不用多说,头手就知道你的咖啡要放多少糖。不用说出口的照旧,是时间滋养出来的默契。人间滋味,最高级的食材,莫过于时间,没时间或赶时间的人,永远要错过时间为你铺排的盛宴。

如果你是游客(通常这些地方在Google点评上评分很高),还没点食物和饮料,就会迫不及待的拍拍拍。虽然当地人不会理解,究竟你们在拍什么,有什么好拍的?有太多想拍的照片了。遗忘原来如此嚣张,如那些限时帖,早设定好了存在时长,想要再看一眼时,就不复存在了。那些无意识的拍拍拍,那种狠劲,像是要和某种势力对抗。

沉默的云石桌布满了早就洗不掉的污渍和愈合不了的伤痕,它和一身油墨味的报纸是同一年代的人,都是过时的,难怪那么搭。一早就有食客在桌上掀开了一世界的心事,昨天的,尚有余温的快乐和忧愁。

过去生意开张,镜子是祝贺的礼品,不似今天只送容易枯萎的花篮。
过去生意开张,镜子是祝贺的礼品,不似今天只送容易枯萎的花篮。

那是几十年的生活架势

那些染上尘埃的吊扇永远转不动停滞了的时光。地面和墙身,马赛克瓷砖拼贴成斑斓整齐的图案,容易打理十分实用,现在有了自自然然的的复古美感。那些墙上的老时钟们,一身是病,缺了零件再也无法走动,是舍不得卸下的装饰和回忆。开业时某某公司某某人送的镜子,几十年来映出人面桃花和满面的尘及鬓角的霜雪。沉甸甸像钢铁人一样的雪柜依旧藏着长形的铁盒,冷若冰霜。有次还看见头手把铁盒取出来,浇上水,取出冰块,放在白钢制成的大圆盘,再用长着獠牙般的铁凿来碎冰,这样原始粗暴的仪式,现在看起来像是惊悚片,原来还保存在一些马来西亚古老的餐室里。雪柜边上吊着一个用铁丝网编织而成的蛋篮,里头空荡荡的,看了却是满心欢喜。

当然,还有那个颤巍巍的老人,通常穿着睡衣,拎起笨重的咖啡壶,一点也不费力。那是几十年的生活调教出来的架势,用来面对瞬息万变的世界。那还愿意或责无旁贷接手生意的孩子,维护着老习惯老风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店里,来去如风的店猫,它失去了捕捉耗子的本领,却没忘记撒娇的姿态。

我总是用一个旁观者的眼光来审视这眼前的一切,因此这些我所熟悉的,早已经退出了我的生活舞台。

能看见这些场景,像是不小心回到了童年。


我喜欢坐在餐室里的卡位,慢慢享受早餐。

(文/ 圖:葉孝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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