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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梅閣】回校

扣上金光閃閃的扣針那刻,也特別感慨萬千。我們那些首屆的“先民”難道就只有區區四人還懷念母校所給予的滋養麼?

去年9月30日的那場“元祖校友返校日”活動,區區在三十多年未見的老學弟史賓塞大力拉攏下,也不惜長途跋涉一心以為只是湊個熱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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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那座以已故張院長為名的商業院大樓時,因已過了開場時間約兩三分鐘,想到裡面一定是已座無虛席的賓虛場面,立即起了類似“近鄉情怯”的不安感覺,其實是更為害怕見到此生再也不想見到的“故人”。

豈知推門一看,約有四分之三的座位仍然空着,講堂裡只在前幾排部分坐了二十幾人。最顯眼的是已經退休約五年的公司前肥仔經理,只見他與身旁某位不認識的校友在交談得眉飛色舞。

他怎麼也來了?那刻雖有些錯愕,但想了想,記得他也是畢業自商學系,是小幾屆的學弟,曾說自己只持特許秘書資格,沒投考會計師資格。

連比自己小幾屆的學弟學妹都到會卻依然人丁寥落,那一大班平日在群聊組裡口水多過茶的傢伙,怎可以對母校這般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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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肥仔經理,還好也看見前加星路屋友亦是大咖校友之一的丹斯里,另有兩名看着面善也記得名字的同屆男同學。

那名外觀十足好好先生的楊同學,六年前於一位低一屆男同學的弔唁中見過,還拍了張四十多年來首度重逢的合照,卻偏偏是在殯儀館裡;而另一名則光着寸草不生的大頭,蓄着花白的長髯,還穿上扣布鈕的米白色唐衫短打,十足十少林和尚的打扮。這位長髯光頭師父,平日在群聊組裡擔任打諢插科的角色,沒想到穿着打扮也如此有趣,真是不世出的高人。

環顧一遍後,確定沒有此生不想見到之人在座,頓時也輕鬆小少,還扣上了大會特別派上的回校日扣針。

怎麼都不賞臉赴會?

扣上金光閃閃的扣針那刻,也特別感慨萬千。我們那些首屆的“先民”難道就只有區區四人還懷念母校所給予的滋養麼?除了長居溫哥華的溫埠同學夫妻以及樂不思蜀的珀斯小洞,其餘相信仍滯留此國的舊同窗,怎麼都不賞臉赴會?

張院長逝於2017年9月,也即是包括溫埠同學夫妻的咱們四人,於2015年12月上門探訪他的一年多後。不知此棟以他名字命名的大學建築,是否於他仍在世時已建好。若是的話,活到90歲的老人家應該會老懷大慰。

相比較我們那一代,分分鐘都會被人趕出教室到處去放羊的“放羊生”,近二三十年來這些能在自家的綠草如茵翠林圍繞校園讀書上課的學弟學妹,會知道自己有多幸福麼?

話說當年被高竇貓的師範學院下逐客令後,搬去寄居的公教中學也一樣不給好臉色看。很多時候上課上到一半就接到命令,需要立即清空教室移去另一間課室繼續上課。就連圖書館,也是另設在加星路對過某條支路上一間租來的單層洋房裡。

這名白頭舊生在暗自感慨中回憶過往的讀書辛酸史之際,突發現有一被人喚作“拿督”的高大男生似是回校日的主要召集人,不停地在前台張羅打點,只是想不起這名蓄着小鬍子、一頭灰白怒髮猶似野草般亂竄的俊俏老生是誰。

豈料謎底很快便揭曉,有人朝他招手呼喚:“史賓塞,這個要放在哪裡?”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梅淑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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