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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梅閣】劉郎

裝成若無其事波瀾不驚的樣子,與一名毫不知情的老學弟談論自己曾經為他尋死覓活的前度,看來也並非很難。曾是如花美眷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成為逝水年華。

自從俊俏老生拿督史加入咱們這班人數達到卅名元老畢業生的群聊組後,這個組內幾個口水多過茶的舊同窗,除了繼續吹水外,人生也仿佛有了新的目標,那便是要在各自的異國他鄉成立海外校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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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半個世紀後,才想到要在寄居幾十年的鬼佬國家組團取暖,雖然遲了些,但看着聽到也覺得感動。因有此倡議,彼此也開始頻繁探訪,甚至飛越關山萬里只為敘舊。

因此吹水元老組除了貼日常吹水文和網絡早安問候照,也上傳各自的探訪留影。雖然眾舊同窗總是圍坐一桌筵席的茶足飯飽的富足模樣,但看着眾人華髮叢生或寸草不存的模樣,心中仍然萬千感慨。原來大家都一樣,已在不知不覺中度過五十年。

正如宗教信仰或武術套路或哲學文學以及所有牽涉到有人的江湖,都不免衍生出不同的流派,就連主要作用為聯誼的吹水組,也會因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催生出本是同根的吹水支組。

上億個人資產捐弱勢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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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的系主任因為職責之便,對這些吹水組的恩怨知道不少,一說出來後,便讓這個向來眼觀鼻鼻觀心的姥姥嚇了一跳。譬如那名任誰也叫不動的篤篤鏘帥哥同學,就是因為與某人不和而另外成立吹水組,從此便活在他自己的組裡。

今年正月再與前系主任通話,又再聽到前所未聞的資訊,其中包括 “初戀男友”近年的健康大不如前以及俊俏老生的妻子已在冠病封城期間逝世的消息。

兩則不算新聞的舊聞都相當震撼,前系主任的元老學姐裝作不動聲色地聆聽,特別是有關“前度”的近況。老學弟當然不會知道這段發生於咸豐年間的風情月債,繼續源源不絕的爆料。

惟看得出博士老學弟十分敬佩他口中這名有“新加坡WB”之稱的股神,對他的慈善事業推崇備至。

關於這些豐功偉績,前幾年的互聯網都有上載,他的元老學姐已經看過,當日心中雖起漣漪,也有些驚詫,但也衷心佩服,覺得他做得好。那是將上億的個人資產陸續捐給弱勢群體,即使受惠的是他國他民。

聽到系主任學弟的聲聲讚譽,他的元老學姐也心無芥蒂地附和:“是,我都有看到這些新聞,是很了不起。”

上一次對話,是在去年聖誕節前夕午餐集會後的回家途中。裝成若無其事波瀾不驚的樣子,與一名毫不知情的老學弟談論自己曾經為他尋死覓活的前度,看來也並非很難。

其實真的一點都不難。只因為時間這無堅不摧的大神,已把過往的恩怨情仇洗滌成清風明月,曾是如花美眷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成為逝水年華。

想起在1971年時,他為自己父親在東海岸的礦場如何辛苦才賺得以日薪計的微薄酬勞,竟然還受到大老闆剝削的不平遭遇,恨得咬牙切齒的音容面貌,仿佛才發生在昨日。而自己就坐在他的摩多車後座,環抱着他的腰,在聯邦大道上奔馳,聽得狂風在耳邊呼嘯。

分手後,前度也像眾多的同窗那樣,從此便只活在青春期裡,以為一直到老到死都不會再相見。

一直到去年9月30日,相隔半個世紀後的首次回校日方見到其中三人,以及熱心為母校做點事的史老弟。

只是該來的總會來的。除夕前一天,俊俏老生電話一通又一通不停地打來給他的“歷史夫人”,要求他的老姐幫忙召集幾個當年的元老女同窗,出席4月底於E&O酒店舉行的前所未有檳城晚宴。

他附上的甜頭是:“我已叫NLT贊助一桌給你們這些元老,他將連同老婆和你們坐在一起。”而 NLT,便是曾經因為他而要生要死的劉郎。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梅淑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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