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讀副刊

【梅開千百度】病人絮語

這些年每一天我都會帶着量血壓器上班,每次開完會就測量一下,血壓特別高,即使沒開會,也一樣偏高,說也奇怪,下班後回到家裡測量,血壓馬上恢復正常。

那一個星期一一大早,頭痛,看醫生,醫生說,你的血壓很高,我問怎麼辦,他問我的工作狀況,我說我一個人分飾許多角色,而且都是戲份吃重的要角,醫生說,你必須休息,我乖乖說OK,他要我休息兩天,我問為什麼,他說,休息夠夠,才去上班吧。他開了一些藥,像吃了會睡覺的藥。

Advertisement

我沒有問他是不是安眠藥,反正我是不會吃的,我也沒有告訴醫生,即使你給了我兩天病假,我還是會在家工作,我這兩天分飾的其中一個角色,就是病人,其他角色都跟之前一樣忙碌,沒有分別。

其實,這些年每一天我都會帶着量血壓器上班,每次開完會就測量一下,血壓特別高,即使沒開會,也一樣偏高,說也奇怪,下班後回到家裡測量,血壓馬上恢復正常。可能那醫生聽我這麼說,才要求我在家裡好好休息兩天吧。

小朋友勸告我,你唔好搞笑,爆血管你就知。我苦笑,有頭髮邊個想做癩痢。所以,我帶着量血壓器上班就是以防萬一,時不時測量,提防天有不測之風雲。

前陣子我的戰友也是出現心跳不規律的問題,她說她的心臟多跳了七十幾下。我問她那該怎麼辦。她說要放寬心,只要不生氣,情緒不要太激動,就OK的。我問她有沒有吃藥?她說,要吃藥也可以,不吃藥也可以,吃藥只是減緩心跳而已。她比我年輕十多年,卻已經要承受這個心理壓力,她日理萬機,工作至上,她和我都是屬於同一類人,我們不怕工作量,只怕處理其他人的情緒問題。我們說,忙到半死還要花時間去安撫那些玻璃心,或承載別人的崩壞情緒,我們累極了。可是,我和她只能抱團取暖,沒有人知道我們有多難過。

ADVERTISEMENT

逍遙快活後 面對離別悲傷

那一天遇見多年不見的小朋友,她說,你看起來很累。我說,不是看起來,我是真的很累。我自己取笑自己,有咁耐風流就有咁耐折墮。上半年,遊日本逛曼谷,逍遙快活不知時日過。下半年,工作忙得做到隻屐咁,我終於了解葉問一個人打十個的辛苦。我自我安慰,出嚟行,預咗要還。我當自己是蜘蛛俠,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對自己說,這是必然的,說一說,好讓自己的心裡好過一些。

今年的日曆只剩下四分之一就翻去明年了,上半年去了好幾個地方旅遊,那是快樂的,下半年卻是充滿離別的悲傷,我最好的朋友逝世,我疼愛的小朋友也離開我們的工作團隊,我活了大半輩子,對於歲月流逝,人來人往,本該習以為常,小朋友蟬過別枝,那是人往高處走的不變定律,日後有無緣份再做朋友,都不勉強,倒是好朋友離逝後留下的愛,都會刻印在我一輩子的懷念中,直到我的記憶力消失為止。

可能是抱病的緣故吧,感覺特別脆弱,不只是身體,我的心也要小心輕放,嗯,還是不要想太多,我要聽聽醫生的話,好好休息,身體才會健康。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曾子曰)

Tags
你也可能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