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評副刊

【兼聽則明】不響的後果

究竟是什麼危機,促使首相安華在短短幾十小時內多番親身上線為政府的決定辯護?答案是特赦局對前首相納吉減刑的爭議性決定。

首相安華一再重申,要求各方停止發表涉及特赦局對前首相拿督斯里納吉減刑的言論,以示尊重特赦局給予納吉減刑,因為該決是前國家元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他甚至辯稱,有關決定的主要考量,並非法律,而是國家元首的恩慈。言下之意,既然有關決定的基礎無關法律,那麼如果民間組織執意要特赦局解釋有關決定,那就強人所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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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評此風波時,以“渡過盧比孔河”(Crossing the Rubicon)的典故形容特赦局的決定。該句西方諺語起源於當年古羅馬愷撒大帝,打破了將領不得帶兵渡過盧比孔河的禁忌,過了這條河,愷撒便將世界拖入了戰爭,將導致古羅馬自由制度的毀滅,其廢墟上將建起君主制度。這對西方歷史具有無可比擬的重要意義。

面對排山倒海批判

在羅馬帝國滅亡之後的很長時間裡,以盧比孔河為界,人們不斷爭辯著各種制度設想——自由還是專制?秩序還是混亂?共和國還是君主國?盧比孔河只是一條小河,毫不起眼,連它的位置都被忘得乾乾淨淨,但人們牢牢地記著它的名字。一點也不奇怪。鑒於愷撒渡過盧比孔河的重大意義,在他之後,人們用這件事指代任何重要的抉擇。

當然,肯定有人認定希盟已背叛了反貪打腐的承諾。面對各界排山倒海的批判聲,一些希盟支持者搬出屢試不爽的一切以大局論來為安華的昌明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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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想起了英國文豪莎翁的作品裡,布魯圖的精典演說:“如果在場的那一位是凱撒的好友,我向他說我對凱撒的愛絕不遜於凱撒對自己的愛。如果這位凱撒的好友要求我解釋為何我會站出來對抗凱撒,這是我的答案:並非我不愛凱撒,而是我更愛羅馬!”好一句“並非我不愛凱撒,而是我更愛羅馬”的大局論!

然後在莎翁的戲劇裡,我們聽到了安東尼為死去凱撒辯護的精采講辭:“凱撒是對我忠誠與公正的朋友。但是布魯圖卻指他是個野心家,而布魯圖是位尊貴的人……我三次獻凱撒予王冠,而三次他都推拒了。這叫野心勃勃嗎?但是布魯圖卻指他是個野心家,而布魯圖是位尊貴的人。”

不響是一種留白

布魯圖究竟是個猶大式十惡不赦的卑劣叛徒,還是個祟尚共和理想高於個人感情的反獨裁者勇士?這問題幾千年來人們依然爭論不休,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同樣的這爭論性的特赦局決定,也會引發同樣兩極化的迴響。

然而當媒體要我評論特赦局對納吉減刑的決定,我一概選擇不答,一如《繁花》原著裡的一千多處“不響”,在王家衛看來——“不響”不代表沉默,而是一種留白。“凡是我不想講的、不能講的,(或是)講了為難自己、為難別人的,‘不響’。這也是一個創作者的態度,我只講我能講的、我想講的、我講得好的。”

因此,每句話固然有後果,不響何嘗不是?

(光明日報/評論.作者:許文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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