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大自然(一)‧大地是導師‧舊時玩意益智不落伍

無論是嬰兒潮世代或年長一輩的大馬人,都曾經享受過自由且天然的玩樂方式。然而,對於生活裡充斥著線上遊戲、即時通訊的新一代來說,前輩的童年玩意似乎是過時而落伍了。

分別來自大馬半島東、西海岸小鎮的朱慧儀(28歲)和蕭翠璇(33歲)忍不住慨嘆,不過是數十年的時間,他們孩提時認識及體驗大自然的方式,與成長於這個年代的孩子已經徹底的不一樣了!前輩的童年玩意似乎是過時而落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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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年前,人們的生活和自然界是緊密相依的,赤足踩在土地上,感覺泥土的潮濕/干燥/生機勃勃,大地賜予我們口糧,愉悅的環境,人與自然的關係是直接的。如今我們的感官都被電子產品刺激得麻木了,科技的進步讓人類付出的代價,就是感官的敏感度日漸萎縮。

在閱讀過《失去山林的孩子:“拯救大自然缺失症”兒童》這本書後,有人衝動地想到藍天白雲下奔走、到溪裡去跟小魚一起暢泳嬉戲;而美國人看了此書,激發了幾千萬人聯署敦促美國國會通過“讓兒童走出戶外”的立法運動,這證明了人對大自然的根本渴望。

在聽取朱慧儀和蕭翠璇不斷描述小時候如何在小溪邊捕蝦,在果園裡等待果樹長大的過程中,我們都發現,這些都是現代小孩不太會做的事。

來自吉蘭丹哥打峇魯小鎮的朱慧儀,幾乎是從出生之日起,就在自然裡度過不少時光,不光是在海邊、溪中,還有她家院子裡半野外的自然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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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儀的外公是木匠,故此,連家裡那木板高腳屋也是外公自建的,偌大的屋子住了10個家庭成員,屋子外面有好大一片空院子,慧儀回憶道:“孩子在家一聽到有跑跑跳跳的聲音,馬上飛奔出外一同玩起來了,那年頭的小學哪有精英班、全日制,全都是半日制,玩的時間可多著呢!”

在那塊面積極大的院子裡,種了好多好多的水果樹,有玉蜀黍、木瓜、香蕉樹,還有長豆、臭豆等等,“記憶中小時候,我們放學回家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吃飯休息做功課這種制式化活動,再大的事莫過於喊一聲“走呀!”小孩們便使勁地跑呀跑到屋外空地集合。”

自然界激發創意

朱慧儀笑說:“整個院子就是創意遊戲的溫床,看到甚麼就玩甚麼,小時候早就學會變通了。”

她覺得當年玩的遊戲很原始,但更有創意:“我的童年很開心,純粹樂在其中!”

玩,就只是單純的想要開心,並非想功利地達要到甚麼目標,但她形容,大自然的遊戲是開啟小孩關懷與珍惜潛能的鎖匙,在遊戲過程中,自自然然便進入其內心世界。

“我最記得那時果園裡種了好多的玉蜀黍,從幼苗開始,家裡的小孩都會天天輪流給它澆水、施肥,還常常留意它的成長過程,只要發了芽,成熟了,就興高采烈地吵著外婆把玉蜀黍摘下來,新摘的玉蜀黍特鮮甜,大家都會很開心,吃得特別快,也很珍惜!”

“這種苦盡甘來的滿足感,是現代飯來張口的小孩所無法體會到的。”回溯兒時往事,她說來一本正經,眼裡卻藏不住笑意。自然,是需要去聞、去聽、去品嘗,才能看到真實的世界的。”

從這船跳到那船

在《失去山林的孩子》中,作者理查洛夫(Richard Louv)推敲人類的第8智慧,就是存在自然中的智慧,只是那是得等待有人出現才能被學習的課程。從蕭翠璇描述她在霹靂州近紅土坎班台漁村(Pantai Remis)的多姿采童年歲月中,我們不得不認同他的說法。

作為一個曾與自然十分親近的老師,在漁鄉長大的翠璇,擁有與城裡孩子不一樣的童玩。

“從小我們就在海邊的船上,和大自然玩遊戲。我們的遊戲很簡單,從一艘漁船跳到另一艘漁船,這其中要懂得跳躍的力度和技巧,還要掌握風向,否則風吹船動起來,船身之間的距離一旦拉闊了,就變成跳海了。”說起小時候玩的遊戲,翠璇顯得特別熱絡。

在大自然漫遊的孩子,會很快地為自己找到一所庇護所,翠璇回想起來,好像都沒有小孩在哪裡受過傷,即使是大家在玩鬧中互相測試玩伴的極限。

每個自然的地點,都藏有無限大的資料寶庫,會有源源不絕的新發現,“每逢出海捕撈的漁船相繼歸航時,小孩子都會分外雀躍。”翠璇興致勃勃憶述:“碼頭旁,看著大人們將堆滿船艙的漁獲卸下,碼頭上一派繁忙的景象,我們這群玩得滿身大汗的小孩也未得閒。從一堆海產跳到另一堆海產,靠著大人們平常所教的海鮮類常識,開始為那些蝦類、螃蟹類、八爪魚,還有為各種魚類如甘榜魚、白鯧魚等分門別類。”

“只要伸直雙手一把捉,就可以連魚帶蝦地把它們兜上來,太有滿足感了!”大自然的遊戲讓人脫離人類活動的有限視野,廣義來說,它是讓人進入更廣闊世界的通行證。

翠璇聳聳肩說:“這堆濃烈的海產腥味,可能是城市生活的神話,竟也可以讓我們度過好些愉快的年月。”

用五官去感受體驗

小時候的假日活動不是到廣場購物或到戲院看電影,而是一早向不出海的鄰居借來的一艘漁船,不管是小艘抑或大艘的,一家人就擠上去,把船駛到港灣,就在岸上野餐起來,小孩子們老早就“通山跑”了,直至日落西山才返家。

“我還記得,我們最期待的日子便是雨天,下過雨後的溪水漲到半身,小孩都會自然聚到溪邊,一躍像魚兒般在溪水中暢游;水退後,大家又會安靜地坐在溪邊,觀察有沒有小蝌蚪出現,然後七手八腳把它裝進透明的塑膠袋裡,比拚誰盛得最多!”

那時候的小孩都不必上游泳班,都是大自然教的。孩子們認識的昆蟲類如瓢蟲、螳螂、蜘蛛都不是從書上看來,而是真實地在野外相互比拚誰捉得最多的過程中而認識的。所以,大自然的面貌於他們並非抽象的,他們都用五官去感受、體驗。

當大家玩得有些累的時候,“我們就爬到樹上,物色可以支撐自己體重的樹幹,甚至索性在樹上睡起覺來。”這種以大自然為家的做法,絕不是現代高床暖枕地享受空調的小孩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雖然家裡也裝置了一部電視機,但其吸引力遠遜於戶外活動,“太多遊戲可以玩了,都玩不膩!”翠璇衝口而出,只是後來玩伴越來越少,她也不得已轉迷電視節目了。

然而,從小她就不曾失去對自然和簡單樂趣的熱愛,這些價值觀在她小時候就已經牢牢紮下了。

大自然遊樂場走進歷史

大自然的體驗曾經為朱慧儀和蕭翠璇帶來妙不可言的感受,這是不曾在大自然中度過童年的人所無法體會的。

然而,在過去的幾十年間,郊區土地不斷被侵蝕,許多大自然地塊都消失了,連帶她們過去曾經度過無數快樂童年歲月的住所,也成了廢墟。

“大概10年前吧!為了讓位給工業化發展,院子裡的果樹不得不連根拔起,花草樹木相繼送人,帶不走的家畜都被殺掉了,唯一能帶走的是家裡的老狗,過去的童年光影如同被連根拔起,很捨不得!”

慧儀感嘆大宅院消失了,那翠璇漁鄉裡的土樓呢?“自父親去世,全家人搬到了吉隆坡後,大樓早被白蟻嚴重蛀蝕,倒了啦!依舊在那裡成長的孩子也沒有停止過戶外活動,可是現在看起來,他們玩的遊戲不比我們以前多,不比以前精彩也!”

縱使兩座屬於她們的大自然遊樂場也已走進了歷史,但曾經在她們心靈烙過的深刻感受,一直都在內心發酵再發酵,身為老師的她們,從未有一刻忘記,從大自然中經歷過一些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東西,她們要將這些東西傳授給下一代。

孩子們損失了甚麼?

許多像慧儀和翠璇這一代人,理所當然把大自然當作生命的禮物,也覺得下一代必定要和我們一樣。到底,沒有了這些大自然的體驗,我們會損失甚麼?

“失去的是觀察力和洞悉力,還有人與人之間的歡樂與感情。”這趟翠璇和慧儀齊齊收起了笑容,慧儀一臉認真地說:“大自然一定要去接觸,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孩子比較懂得愛護大自然,不會隨意破壞大自然;而瞭解了大自然生生息息的小孩,他們更懂得珍視身邊每一個生命。”

翠璇也認同她的說法,並補充說:“像城裡的小孩要甚麼有甚麼,他們都是一群過度受保護的孩子,其想像力、創造力和解決困難的能力相比以前的我們是較弱的。”

她說,以前在大自然中接觸的昆蟲,皆是靠自己細心留意特性,然後把它們帶回家,或養在罐子,或塑膠袋裡頭,才慢慢對有關昆蟲的需要瞭如指掌。“能夠辨別和欣賞自然體系的真相,是培養創造力的關鍵因素,要知道創造力對未來的成長生活發揮重要作用。”

既然大自然的好處多籮籮,我們是否該想想辦法,為孩子與大自然築一道溝通的橋樑?

孩子沒得選擇,有選擇的是我們大人,是時候讓孩子們重返大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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