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傷之痛激發扶弱‧特麗莎用愛撫平殘弱心

接近沸點的咖啡潑在身上,特麗莎的肌膚和心靈,從此鏤刻著縱橫糾結的醜陋傷疤。而那一年,她不過5歲。

5歲就遭受許多人一輩子都不能體會、生理和心理上的徹骨之痛,這樣的經歷,反而促使她向一樣受過特殊創傷的人士靠攏,她把自己的痛,轉換成對特殊人的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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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過相同的經歷和感受,她掌握了通向特殊人士內心的路向,立志成為他們與世人溝通的橋樑──語言治療師,協助他們與世界對話。

為了扶助更多特殊人士,她更離鄉背景,遠渡重洋到極需語言治療師的大馬,把自己的大半生奉獻給本地特殊人士。

她的英文名字和佈愛印度的特麗莎修女(Mother Teresa)只有一字之差,但她越洋施愛的精神和行動,卻恍如特麗莎再世。

5歲的美國小女孩特麗莎.浮士德(Theresa Faust)某天在家中餐桌旁玩耍時,一壺正盛著約攝氏90度、燒得沸騰的咖啡,就這樣意外的傾覆在她身上,當時時值冬季,滾燙的液體遇冷迅速緊貼著肌膚結冰,像一大片黑色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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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徹骨劇痛中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躺在一間白色病房中,而當她看到遍佈自己身體、張牙舞爪的猙獰傷痕時,她隨即日夜啜泣。

不過,過後病房隔床的一個小女孩卻讓她突然暫時停止了哭泣,那是嚴重車禍的小傷者,她被截肢後,虛弱得像具殘破的小人偶。

車禍女孩改變想法

特麗莎由此感受自己的幸運,進而忘卻本身的痛苦,決心讓這因創傷而緊閉心門的小女孩開口和她說話,結果,鍥而不捨的她成功了。而那位小女孩最終也因為敞開心門而放鬆和安逸,這情景深深烙印在特麗莎的心坎上。

特麗莎在三級嚴重燙傷的傷口粗略癒合後,當時還是孩童的她,接受了第二次皮膚移植手術,供皮的部位是臀部和大腿內側。

雖然這項手術所帶來的“表皮修復”成效讓她終於可稍稍面對自己的身體,但內心的創傷還是一個無法填補的黑洞。

同學被欺激發決心身體上的傷疤,讓她在穿上泳裝後害怕得不敢抬起頭,一旦別人投射奇異眼光,她就會產生猶如身軀被射痛般難受感覺。

“那些眼光是如此的可惡,並讓我開始和人群劃清界限。”

直到她6歲那年,當她和一位女同學一起步行上學途中的一場意外,激發了她放下個人的自卑感,傾力幫助弱者的決心。

“我記得,那位女同學有一雙很瘦很瘦的手,她是先天性的骨骼發育不良。我們本來很愉快地交談,中途來了幾個很壞的男同學,忽然從後邊奔來並推倒脆弱的她,導致她跌傷骨折。”

“我又氣又怕,只想狠狠地揪住那些壞蛋來打,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我告訴自己,那些沒人要交的朋友,以後就是我的朋友。”

也因此,她決定面對自己的身體,讓心靈變得更強大,以自助助人。過後,心境有所轉變的她也直接拒絕了第3次的矯正手術。

信心恢復拒再手術

“若有人問我拒絕原因,我只能說:‘因為這是我的身體,我接受它,並以它為榮´ ”。

因為自身曾有和別人不一樣的感受,特麗莎常能對社會投向特殊人士的奇怪眼光感同身受。

也因為豁達,特麗莎對於“Pity”(憐憫)這個字眼有著下意識的敏感。她說,這個詞對於特殊人士是多餘的。

“他們比一般人擁有更強大的潛能,同情字眼不適合用在他們身上,但當然他們需要協助和激發。”

為助人加強耐心

特麗莎自認個性相當急躁,說話從來不想重覆,但她卻可為了協助患有唐氏綜合症的少年亨利理解“Suka”和“Tak Suka”這兩個詞應有的含意和情緒,而反覆唸這兩個詞不下20次。

不過,這樣的她,還是會有觀察力不足的時候。她過去曾在一家醫院探訪病人時,當她溫柔的拿一碗粥來餵瘦弱的小女孩時,這名小女孩忽然跳起來,並瞪著恐懼的眼神。

“我當時也被她的舉動嚇到了,我當時想,我只是要給她我的愛而已,她為甚麼這麼抗拒?”

後來,她才瞭解原來小女孩還沒做好準備,她這才驚覺自己忽略了愛心之外的重要關鍵,即觀察和耐心。過後,她就時時警惕自己,並因此成功打開許多特殊人士的心扉,走入他們的內心世界。

奉獻25年青春

照顧特殊人士

兩次幫助弱小的經驗,在特麗莎內心扎根後,更加速她向有生理和心理障礙的弱勢族群靠攏,最終,她選擇成為特殊創傷人士與這世間溝通的橋樑──語言治療師。

僅是常人之間的溝通,就已是一門深奧的學問,因此與心理及生理受過特殊創傷的人士溝通,勢必更是艱難百倍。

不過,縱使這項工作不易為,特麗莎非但毫無怨言,而且還為了傾全力服務及照顧特殊創傷個案,而徹底奉獻自己的青春歲月,以及生命。

一些人士在獲知特麗莎因忙於付出而至今單身未婚的事實後,曾替她感慨“花了大半輩子在他人身上,結果卻忽略了自己的人生。”

愛與和平才是人生

但她卻不那麼認為,她覺得幸福非財富或婚姻美滿,而應是希望、愛及和平,才是她所要的人生。

為了聆聽一般人根本沒耐心聆聽,出自特殊人士口中的“聽不到的說話”,她已耗了25年在語言治療工作上,但為讓更多受創傷及心理障礙者敞開心扉說話,她已自我承諾,仍要貢獻自己的下半輩子。

曾為智障童落淚

特麗莎說,第一次讓她落淚的個案是發生她還駐扎在吉隆坡的期間。

“那是在偏遠山區的貧民木屋,那戶華裔人家有幾個智障孩子,由於父母擔心他們自殘或破壞,於是,他們用鐵鍊把其中一名男孩和女孩鎖在屋子的柱子旁。

由於附近沒有學校,也無寄託者,她可以理解上述父母為了出外討生活的無奈抉擇。

狹小的空間,兩名孩子的吃飯糞便等一切無人照顧,但小孩的眼神沒有怨恨,只是滿載空白而好奇。她流下淚,但她卻一再告訴自己:“他們的際遇以後都會改變,一切都會不同。”

逗樂韓特氏症病童

檳城威省加拋峇底的一個不幸家庭,巫裔的單親母親育有4名韓特氏症候群(Hunter Syndrome)的孩子。

這是一種X染色體隱性遺傳疾病,病患的存活期只能是10至20年,而當特麗莎去探訪其中一名患此病的孩童嘉迪時,他的兩名小哥哥剛因此病去世。

嘉迪因為長期的病痛而完全不懂得展開笑顏,特麗莎靈機一動,拿起一個玩具車輪對著他,只要嘉迪伸手觸碰一下,她嘴巴就發出滑稽的“BooBoo”喇叭配音。

後來,嘉迪終於快樂的笑了,然而他的母親卻因此感動得哭了。

華語4音好難學

回想剛來大馬初期,特麗莎連一句馬來話都聽不懂,但性格不服輸的她拚命惡補。20多年過去,她笑說,最大的成就感就是學了一口流利的馬來語,使她和本地特殊人士的溝通順暢,但她最大的挫敗感卻是來自“一句華語都學不好”。

她說,中文實在太艱深,單是漢語拼音就有四個音階。“我常常在疑惑,為何連中文的‘媽´字都有4個音,難道母親的稱呼還有不同的唸法?”

口操流利馬來語

她還說了自己過去上中文課時考中文試卷的趣事。“我在考試前所使用的作業薄所印的字詞都是印在大方格裡,所以我可以輕易看到每個字的文字結構,但印在試卷上的卻是又小又細的字,看得我眼花繚亂,於是,我當場要求當局讓我使用放大鏡閱卷,結果引起哄堂大笑。

她披露,她一度有意學福建話,但當她知道福建話有5個聲調,她馬上舉手投降。

後來她又打廣東話的主意,但當她獲知廣東話有8聲調後,她馬上發出“淒厲慘叫”聲。

最怕浪費時間

助人卻不厭倦

“天啊!我在馬來西亞已經25年了,怎麼一切好像還是週一(4月6日)才發生的事情?”今年已52歲的特麗莎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浪費時間,但她付出給大馬特殊人士的時間,她卻永遠不嫌多。

她挑了離家十萬8000里的馬來西亞,只因她知道,嚴缺這方面專家的大馬弱勢族群更需要她。

除了這項再單純不過的原因,近半輩子時光在檳城社區服務中心當語言治療義工的她說,大馬的語言治療課程包含手語訓練的優勢,也是讓她決心留在大馬照料特殊創傷人士的原因之一。

“許多國家的語言治療課程都只設口語訓練,手語訓練則從缺。由於有時候說話不比加上肢體語言來得表達真切,所以我決定留下。”

學生期嚮往亞洲

憧憬來馬定居

比許多大馬人更愛大馬的特麗莎,雖然年齡尚不符合申請資格,但急於移民大馬的她,卻已著手申請大馬第二家園計劃。

提及和大馬結緣的過程時,原來那是一位作家促成的良緣。

“我中學上文學課時,一名作家到校與我們交流,他當時曾談起自己在中國的父母,還有當地的文化風俗,引起我的興趣。”

她暗忖有機會一定要往亞洲國家走一趟。在她多次努力下,1984年12月,終於踏足大馬國土。因為義工工作,她1隻能每兩年一次回美國老鄉。她目前是以工作簽證往返大馬和美國,但因她熱愛大馬文化,加上她希望能留駐安心展開義工工作,所以她一直努力申請成為大馬居民。

“但因大馬非移民國家,我一直都無法如願。當獲知大馬政府的第二家園計劃後,即使年齡不符合當局的規定,我也提出申請,只希望及早實現定居大馬願望。”

【浴火天使】

姓名:特麗莎‧浮士德(Theresa Faust)

年齡:52歲

職業:語言治療師

勇士專業:大半生奉獻照顧特殊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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