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無求：惡勢力下的紅吉羅

上期說到啜魚的味道，我大感失望，後來想想，可能不是啜魚不好味，而是我們的北京小妹惡勢力不夠，店主拿出的是一條營養不良兼奄奄一息的啜魚給我們吃。就像我們拿一粒生番薯的榴槤騙遊客，那榴槤肯定很難吃。上網查啜魚資料，無一不把啜魚的味道形容成肥美鮮甜，而我舌尖不留一點啜魚的滋味，這事說明要吃美食，沒有一定的惡勢力是不行的。

美食家，尤其是有報紙專欄地盤的，不必勞其筋骨，苦其心志就有天降惡勢力於斯人，所到之處，店主無不把鎮店之寶像貢品一樣朝奉。

最近蔡瀾和倪匡來馬，我因平日開車技術已達安全、穩重、負責、快速兼優雅的純青地步，即受邀成為柴可夫司機，卑微一職竟招來無數艷羨目光。充當名男司機，沒有津貼，所享福利是一路笑飽，全程撐死。

倪匡愛吃魚，他這趟來馬，若河魚有知，必集體漏夜乘激流逃亡。

他如老貓降世，見魚即兩眼發亮，兩耳豎立，兩頰抖動，爾後筷子如飛箭，落點準確，嘴巴一開，魚肉送入口，最後唇線上揚，眼線瞇成一條，大贊：“好吃！”店主為他們披星戴月，越山涉水捕魚，其中過程，有血有淚，聽在我們這些長年坐在冷氣房的人，猶如天方獵奇見聞錄。他們經歷磨難，甚至鋌而走險，才把瀕臨絕種的淡水魚弄到手。名魚清蒸上桌。餐館眾人，如群星托月一樣圍著兩個名男，目光隨他們挾魚吃魚的表情游走，心情陰晴不定，直到聽到他們爆出一聲：“好吃！”如當眾恩賜兩顆夜明珠，眾人無不歡喜若狂。

我們一餐曾吃8種名魚，有水馬騮、紅吉羅、忘不了、野巴汀、丁加蘭和野荀殼等，如此絕世好魚，何苦一餐就吃盡，若能分每個月吃一種，那該多好。我們這種口福，全憑惡勢力換來的。最神奇的是，惡勢力能使絕種魚乖乖浮出河面讓人手到擒來。例如我響往已久的國寶紅吉羅，曾經有人和我說，要捉到紅吉羅，就要有中積寶的運氣，即使到手，也是送入王者的口中，尋常百姓家何德何能有這種口福。

可是，我挾兩位名男之惡勢力，竟然讓紅吉羅浮現，越過帝王之口，送到我面前，讓我大啖，我真是德能雙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