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風景】老而無依
曾經採訪過和親身經歷到底還是有差的。
話說我家的無依親戚已到了最后階段，要找地方安置，這個問題一度令大姐很頭痛，因為她之前曾經四處尋訪適合的安老院，但私人老人院很貴，不是普通收入的人家能夠負擔得起，而半慈善的老人院不是條件不太理想，就是條件理想的早已住滿人，不過在病情急轉直下之后，如今我們需要找的不是安老院而是臨終關懷中心，希望好好的送該位親戚上路，讓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說到臨終關懷，很多年前我的前同事曾經做過不少類似報導，當年孤陋寡聞的我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專門減輕臨終病患痛苦的非政府組織，義工多是前醫生和護理人員，報導見報之后接獲很多詢問如何聯絡這個組織的電話，看來很多人和我一樣不知道我國還有這種人道服務。
訪問失依老人和老人院的報導，我也沒有少做，所以才知道很多老人院長年人滿為患，尤其是那些半慈善半收費且條件不錯的老人院更是搶手，一些老人一住就是十多年，把它當成自己的家，而老人院也分幾種，不是所有無依靠的老人都獲得收留，有的因為經費人手有限只收留健康和能夠自理的老人，也有的願意收留癱瘓和行動不便的老人，但不是臨終病人，因為臨終病人需要額外護理。
不論是只收留健康老人還是老弱病窮一視同仁照收不誤的老人院，都是偉大的，因為善心人人有，但把善心化為行動卻不是人人能夠做到的。不少人願意去孤兒院、動物收容所做義工，但願意去老人院照顧老人的義工（不是捐米拍照上報那種）卻不多，因為照顧老人本就不是容易的事，而老人院的存在的確解決了很多人的問題，也安置了很多無依靠的老人。我們輾轉找了幾家老人院都不符合臨終關懷的條件，后來還是醫生介紹才找到願意收留該名親戚的安老院，為了保住床位我們還馬上繳了月費，不過最后該名親戚等不及，走了。
但求有個安身之所
經過這一趟老人院之行，才知道以前採訪時看得太表面，因為那時候只想到把行善為樂的行為發揚光大，如今才真心體會到一間能夠讓老人家安享晚年甚至臨終的老人院是多麼的重要，一旦把視角從採訪者調換成家屬的話，我希望這些老人院最好是空氣流通、環境衛生、不太擁擠、照護員工和老人的數目維持一定比率、友善常保微笑有耐性的員工……這樣才是真正能夠讓老人安享晚年，但即使是收費高昂的私人老人院也不一定符合這些條件，而更殘酷的現實是很多失依老人但求有個安置之所、有口飯吃就滿足了。
而這幾個月看着我們忙着處理失依親戚的事務，老媽在這段日子也安份多了，可以老實的待在家裡而不是趁沒人在家時偷偷去菜園幹活，或是拔草，因為人老了最怕就是跌倒，在我們不斷警告和慘痛例子擺在眼前之后，她總算可以“安份守己” ，算是意外收穫。
其實，老並不可怕，因為即使再怕你也會有變老的一天，所以做好年老了之后的計劃才最實際，不管有沒有子女送終還是有人養老，首先要照顧自己的健康和財務，工作為了醫病或是為了醫病而工作都是人生悲劇，一定要引以為誡。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容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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