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淚在他鄉系列六‧ 任勞任怨獲老闆信任‧ 聘僱看檔20年

世界人權宣言闡明,人人生而自由,人人生而平等,人人有權享有生命、自由和人身安全。

不過,對受盡欺凌和剝削的緬甸難民來說,這似乎只是理想國的口號,並與他們所遭遇的實境完全悖反。雖然如此,許多難民仍勤勞工作,以追求理想國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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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人權宣言也闡明,人人有權在其他國家尋求和享受庇護以避免迫害,人人在各國境內有權自由遷徙和居住。

不過,對一些完全從自身利益出發的本位主義者來說,這似乎只是聯合國的想象,且與他們生存的空間毫無關係。雖然如此,許多人道主義者仍落力勸吁他們,接納難民並扶助難民。

或許幸運降生於和平國度的我們,無法全力扶助難民,但若人人皆能“以人為本”,推己及人,並寬待難民,那麼,只要政府採用的扶助政策得當,難民將會成為我國的助力,而非阻力。

最早一批從緬甸來到大馬定居的羅興亞人阿杜薩蘭,在大馬生活不知不覺已有34年,他與妻子靠在肉雞檔打工的收入養活7名孩子,兩人20年來任勞任怨、盡忠職守的工作態度為他們贏得僱主的賞識,僱主還因此重用他們,將肉雞檔全權交由他們夫妻倆打理。入鄉隨俗的阿杜薩蘭如今已能口操一口流利的馬來語、英語、華語、廣東話及客家話等多種語言,並憑著語言的優勢替僱主拉攏了不少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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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馬來西亞給我們的生命找回尊嚴。”阿杜薩蘭對於大馬人民對羅興亞人的恩惠心存感恩。

他接受《光明日報》訪問時說,他是於1981年來到大馬工作,是最早一批來到大馬的羅興亞人之一,他在大馬落地生根後,與妻子哈西娜結婚並育有7名孩子。

目前,阿杜薩蘭一家九口住在安邦一間窄小的雙層排屋內,只見嬰兒的搖籃懸掛在客廳中央,兩三張破舊的沙發被置放在靠門口的位置,以接待到訪的客人。

夫婦工作態度認真

他說,雖然生活上困難了一些,但他和妻子都慶幸找到了一個好僱主,夫妻倆在老闆位於Taman Muda早市的肉雞店工作了將近20年。

每天早上,他們都得三時許起床,四時到早市準備,直到中午12時放工回家。

在他們工作的檔口前可以見到熙來攘往的顧客,阿杜薩蘭以流利的廣東話招待客人,向顧客解釋當天的雞肉是否新鮮、一公斤雞肉價格多少等,在一旁的妻子則忙著清洗雞肉,兩人工作認真。

另一方面,阿杜薩蘭夫婦的僱主也指夫妻工作態度認真,將近二十多年在檔子裡工作絕不偷懶,顯見他非常滿意夫妻的工作表現。(CLL)

政策改變 孩子不能進政府學校

阿杜薩蘭披露,前首相敦馬哈迪在位時期曾給予羅興亞人許多協助,當時的羅興亞孩子可以就讀政府大學,且有的孩子還考得大馬教育文憑。然而,隨著馬哈迪退休後,政壇上的接棒人改變大馬的教育制度,不讓羅興亞的孩子上學。他和妻子都很擔心兩名年幼的兒女如今已到了入學年紀,仍無法接受正規教育。

“我的其他5個大孩子有幸在本地的政府學校畢業,但政府在2006年改變政策,不允許難民孩子入學後,我的兩個年幼孩子至今都沒有辦法上學。”

他指出,教育是改變一個人命運的關鍵因素,但羅興亞族群有80%是文盲,皆因緬甸政府忽視了羅興亞人的教育,所以在學校裡這些孩子受盡了老師和同學的排擠。此外,在緬國的大學裡,羅興亞人也不被允許攻讀醫學系和工程系。

“在如此偏差的國家裡生活,我們彷彿活在人間地獄。2011年2月開始,緬甸政府向羅興亞人定下條規,禁止他們來到阿爾坎的首府斯特為(Sittwe)。斯特為擁有整個阿爾坎州屬的唯一大學,使得羅興亞學生要上學也成了一個問題。”

他稱,雖然大馬設有許多難民學校,但這些學校的素質參差不齊,教師的教書器具非常有限。“有些難民學校收留太多的學生,即便擁有師資,但在缺乏教書器材下,孩子很難學到新的知識。”(CLL)

每人七千 賣家禽土地籌移民費

對羅興亞人而言,他們的家族必須要有人出國工作,否則在壓迫中生活的家庭只有活活餓死。因此,18歲少年塔尤伯一年前就被家人送到大馬追求更好、更理想的生活,當時,通過人蛇集團入境大馬,每人需付費大約六七千令吉,非常昂貴,家人為了替他籌措“移民費”,不惜變賣家裡的所有家禽和土地。

來馬只有一年的塔尤伯,目前以難民的身份居住在大馬。他口操簡單的馬來語以及懂得一點英語,讓他得以在大馬與他人有著最基本的溝通能力。

塔尤伯目前與另11名羅興亞年輕人共租安邦一間窄小的簡陋排屋,記者早上7時踏進屋內時,塔尤伯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圍著紗籠地在客廳地板上沉睡。

屋內的友人都已醒來,吃早點沖涼準備迎接全新的一天。只見塔尤伯睡眼惺松地在屋外水龍頭洗了把臉,然後用裹住下半身的紗籠把臉上的水滴擦干。他們的早餐非常簡單,白飯沾上少許的咖喱汁,營養不足但可以填飽肚子。

走進塔尤伯的房間參觀,他的房內日光燈已壞,他淡淡地說:“燈管都壞了,沒錢去修理”,彷彿這樣的缺失並不會影響他的生活。

房內還有一台平板電視機和幾張寶萊塢光碟,塔尤伯說,他撿到這部電視機時就已經壞了,光碟也是從垃圾桶裡找到的。

“電視不能操作,有錢了再去修理; 片子待電視修好了才看。”(CLL)

怒海餘生 目睹同鄉船上被打死

除了塔尤伯,瓦杜拉也是屋內最年輕的羅興亞人之一,今年大約18歲。和其他羅興亞人一樣,為了獲取更好的生活,他於4個月前告別家人飄洋過海,乘坐人蛇擁擠的小船來到泰國邊界,然後再偷渡入境馬來西亞,為的是要在大馬這個“安樂國土”拼出一番天地。

羅興亞人海中逃亡的故事並不亞於北非人乘船越過地中海來到歐洲,至今已有上千羅興亞人葬身於孟加拉灣和安達曼海之間,小小年紀的瓦杜拉曾目睹最殘暴無情的一面。

“我那一艘船只有四百多人逃亡,76人在船上餓死或被打死,42人在泰國邊界因身上的經費不足而被殺害。”

瓦杜拉是幸運存活下來的其中一名年輕人。他指人們在船上擁擠的蹲坐,靠在一起,幾十天連睡覺都非常困難。瓦杜拉和朋友蹲下模仿船上擁擠的情景。(CLL)

薪水八百 每月寄400元回家

塔尤伯目前的工作是為安邦市議會掃除路旁的落葉和垃圾,雖然只有區區的800令吉月薪,但在支付水電費和房租,省吃儉用之下,還可以每個月寄400令吉回家,只是微薄的月薪迫使他們不得不長時間工作。

塔尤伯指出,他每天早上8時工作到5時,只有星期天休息。“我的左腳在工作時弄傷了,由於沒有合法准證,羅興亞人若在大馬看醫生,必須付出價錢不菲的醫藥費。我因沒法承擔昂貴的醫藥費,便在傷口塗上藥水,然後再用紗布裹住,避免傷口感染。”

對羅興亞人而言,來到吉隆坡工作後,他們睡覺時不再感到害怕,出門也沒有太大的約束,生活反而比緬甸好許多。雖然還是時常遇到執法單位找碴,但從阿爾坎出來的人,都認為那不過是小問題而已,畢竟來到大馬這片國土,他們不再害怕飢餓,更不需要被自己的同胞以異樣眼光看待。(CLL)

唯一心願 接妻兒來馬團聚

屋內最年長的為40歲的波斯匿阿莫,他早已是個9個小孩的父親。他說,他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和其他羅興亞年輕人一樣遠行淘金,即便知道這一走,他再也無法踏入緬甸這個國家,但為了家人的生活,他還是冒險一試。

他指出,他唯一的願望是有一天可以把妻子和孩子帶過來大馬團聚。

“我原本在緬甸有個簡單的小生意,最後在政府的壓迫下還是做不成了。”(CLL)

人道支援 應公平對待難民

無論是外籍勞工也好,尋求庇護的難民也罷,我們都應該給予這些群體最基本的尊重。羅興亞人在大馬有著兩者的雙重角色,是難民也是外勞,若執法單位以“難民沒有准證,不可在大馬工作”的理由來禁止他們工作,那麼他們又應該以什麼方式來餬口呢?

聯合國難民署給予難民的支援少得可憐,羅興亞人非得自力更生不可。其實外籍勞工在我國的經濟發展是很重要的人力資源。馬來西亞是個民主國家,每個人都應當享有最基本的人權。

只要一個人不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而是以自己的血汗在這個社會中生存,他們都應該被公平對待。塔尤伯和所有在大馬的羅興亞人一樣,對自己的未來沒有想法,更不敢去想像,現在的他們只求三餐溫飽,並可以給予家人一個正常的生活。(C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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