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報導＼劉忠萬（[email protected]）
圖片＼受訪者提供
無可否認，早期的馬來西亞，玩音樂者想要多賺點錢並不是易事。時移勢易，隨着社交媒體的普及，現在有音樂夢想的人不再像過去那樣依賴資源或人脈才能被群眾看見，社交媒體給予人人展現實力的機會。
曾扛起許多音樂會音樂總監重責大任的黃珍珠說，本土華人在音樂上的天賦略遜於馬來人，尤其是在嗓音的厚度方面。然而，如今條條大路通羅馬，華人在市場營銷方面表現得更為出色，因此在音樂行業中仍能保持公平的競爭。
多元種族社會讓馬來西亞的音樂文化非常豐富，但無論是馬來音樂還是華人音樂，能夠掌握兩者的人並不多。曾是吉打州政府文化部樂團團員的黃珍珠，能夠輕鬆掌握馬來西亞各族的音樂特質，展現了她在音樂領域的卓越才華。
黃珍珠是個開朗的音樂人，笑聲總是比她的人先到達。她出生於吉打州的小康之家，父親有足夠的資金送她到音樂學校進修。她最初選擇打鼓，後來轉學吉他，直到十歲才開始學習鋼琴。然而，幸福的日子卻在她求學期間生變，父親因賭博而破產，他們不得不變賣所有樂器和貴重物品來償還債務，那個時候，她以為自己的音樂夢就此終了。
在中六考完大馬高級教育文憑（STPM）後的假期裡，她外出打工，偶然看到一則招聘音樂教師的廣告，於是鼓起勇氣做起了音樂老師。那時正是90年代末，吉打州政府正好手頭鬆動，於是創立了一個州政府文化部並招聘音樂團員，儘管當時的她還未有任何高等教育背景，但她的音樂才華讓她在應聘中脫穎而出。
“在那個年代，我的薪水還算高，做的是全職工作。因為賺得不錯，工作也能勝任，所以當時並沒有繼續深造的打算。”
吉打文化部對該部樂團的投入也非常大方，購置的樂器都是日本大牌公司出品，對熱愛音樂的黃珍珠來說，這樣的工作環境正是她夢寐以求的。幾年後，她覺得是時候自我增值，於是報讀了馬來亞大學的音樂系。
黃珍珠的故事是音樂夢想與現實打架的一個典型例子。但她最終憑借自身的才華和努力，不僅克服了家庭困境，還在音樂事業上取得了顯着的成就。她的經歷告訴我們，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只要堅持，總有一天會迎來曙光。
提供一條龍服務
黃珍珠目前的身份是一名音樂總監，她的工作範圍非常廣泛，從開班教學生，再到策劃大型音樂會都包辦。她掌握的樂器非常多樣，除了我們所熟悉的鋼琴、大小提琴，她還懂得一些馬來傳統樂器，甚至在編曲方面表現出眾。也正是因為有着豐富的音樂背景，所以她才能在過去數十年在馬來西亞的馬來樂壇和華人樂壇坐擁一席之地。
“我偶爾也會是指揮家。我們的樂隊組合大概是廿多人，倘若相比紅遍全球的流行歌手泰勒絲，我們的樂隊陣仗是再大一些，最好的例子就是如張學友演唱會團隊那個規模。”她自豪的說。
身為音樂總監，她也負責遴選音樂作品，包括編排和改編現有作品，以適應演出、錄音或節目需求，確保曲目與整體演出或項目主題一致。
“我也指導樂團、合唱團或樂隊的排練，確保音樂表演的高質量，同時提供技術和藝術上的指導，幫助音樂家提高技能和表現力。基本上我的工作就是一條龍服務，所以什麼技能都要會，才能穩住全場。”
友族音樂表現很優秀
嗓音渾厚
入行多年，黃珍珠說，音樂總監是一份充滿挑戰性的工作，這份職業需要豐富的經驗和高度的專業技能。音樂總監不僅要兼顧教學與表演事業，還要應對市場的現實──這一行業常常被稱為吃“青春飯”，年輕時的表演機會和收入都較多，隨着年齡增長，機會可能會減少。
在馬來西亞，華人在藝術表現上有其天賦，然而，與馬來群體相比，華人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時間去學習音樂。馬來群體在音樂方面表現得非常優秀，尤其他們多具有渾厚的嗓音，以及對音樂天生的敏感度也較高。
“大家看到大馬歌手茜拉在中國大紅大紫會覺得羨慕，事實上我們知道馬來西亞有很多像茜拉一樣這麼會歌唱的歌手。”黃珍珠對茜拉的成功不覺得意外。
市場規模小預算有限
項目難實現
音樂總監不僅要懂得創作歌曲，還要善於管理各層級的音樂家，特別是在大製作中，須分工明確，有時候，還需要將音樂推廣到海外，今年七月份黃珍珠負責製作在雪州演出的鄧麗君經典重現演唱會。
“這是我和夥伴進軍國際市場的第一炮，希望通過這個演唱會的合作，把我們的音樂帶到國際舞台。”
雖然馬來西亞有許多才華橫溢的音樂人，但由於市場規模小和預算有限，許多音樂項目難以實現。作為音樂總監，不僅要負責音樂的質量，還涉及宣傳和社交。“有時候，為了推動項目，需要與他人合作，一方負責音樂創作和製作，另一方要建立人脈、聯繫贊助商，尋找願意購買產品的人。”黃珍珠說。
勤學華巫音樂文化
嘗試創新
在過去的職業生涯裡，黃珍珠不僅要指導馬來音樂人，還要瞭解他們的傳統音樂和口音。她感恩有過這麼一段在政府單位工作的歲月，讓她有機會學習到傳統馬來歌和馬來歌劇（Lagu Asli, Malay Opera），這是大馬華裔音樂人鮮少有機會接觸的領域。
她從小就常聆聽各唱片行的出品，對音樂有深厚的理解， 她不僅學習華人和馬來人的音樂文化，還混合兩者的特點再創作，儘管這一路走來並不容易。
“當其他音樂人在悠閒地喝茶，不願意創新的時候，我觀察和學習他們的傳統音樂，通過聆聽和實踐逐漸掌握這些技藝。”
客源不多但挑戰很多
先找到定位
“在競爭激烈的環境中，華人音樂家需要找到自己的獨特賣點。”黃珍珠說，許多華人家庭為了培養孩子在音樂上的才能，不惜投入大量的資源，甚至為孩子鋪設通向國際的道路，以獲取不同的經歷和專業背景。然而，黃珍珠告誡：“從國外回到大馬後，除了天賦，還需要建立廣泛的人脈，才能在音樂行業中站穩腳步。”
中國市場廣闊
音樂行業的供需關係尤為重要，從理科出身的人找到工作相對容易，因為該領域的供給較少，音樂行業不同，許多友族進入音樂行業，使得競爭更加激烈。“在馬來西亞，除了教學，演奏古典音樂或流行歌曲並不容易找到穩定的工作，因為這些音樂類別的市場需求有限，競爭者眾多。”
在中國，由於人口眾多，音樂教育市場相對廣闊。黃珍珠的一些學生在中國教音樂，他們可以專注於教授小提琴一至三級別，因為有足夠的學生和市場需求。
“然而，在馬來西亞，因為客源不夠多，市場無法支撐如此細分的教學方式。”
華人音樂家在馬來西亞需要面對許多挑戰，不僅需要在音樂技藝上不斷提升，還要找到獨特的定位，並通過國際化的教育和經驗來增加自身的競爭力。“與此同時，他們也需要適應市場需求的變化，尋找出適合自己的職業發展道路。”
擬製作本土特色音樂
衝出海外
黃珍珠的夢想是製作具有本土特色的音樂，如娘惹音樂。“這是大馬的特色，其他地方都模仿不來的文化交疊。”她希望以這樣的作品揚名海外並與國際市場接軌。
“雖然華人有能力製作高質量的音樂，但由於缺乏資金，經常需要自掏腰包飛來飛去尋找政府部門的支持，縱是這樣，也經常是賠錢。”
她希望未來可以專注在教育和傳承這一方面，用她的經驗和才華來讓馬來西亞的名字在海外音樂界獲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