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周刊副刊

【這裡那裡】乱涂鸦

我不赞同破坏本来就已经很美的旧墙,那种旧墙只有时间老人才有资格留下痕迹,但我其实很喜欢看街头涂鸦,甚至觉得一个城市有些涂鸦才有希望,因为涂鸦是年轻人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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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有名气的诗人朋友传来一张照片,拍的是他两年前在克拉科夫那家辛波丝卡生前经常光顾的咖啡馆墙上留下的一句话:“eL来过”,让我噗嗤一笑,那么美丽的墙都被他破坏了。我们有没有来过真的那么重要吗?我还以为朋友擅自在人家的墙上留言,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他,根据他的说法,那一堵墙本来就是任由咖啡馆的客人留下“到此一游”证据。我怎么知道嘛,照片只放大了他自己的字迹……但我还是赶快转话题吧。

我联想起了当年在翡冷翠背包旅行,落脚的青旅也保留了一整面墙给住客涂鸦,密密麻麻,各国语言,感言、表白、摘句、歌词、天书。如果墙会说话,这无疑是一面嘈杂的墙。天生就迷恋字,尤其是手写的,深信字如其人,一笔一划都透露出一个人的性格,放任或者拘谨,圆滑或者鲁钝,睿智或者憨傻。二十四年前的事了,那是我第一次游翡冷翠,应该也是最后一次,我对这个城市已经印象模糊,记忆里只剩下那面强烈渴望别人听见自己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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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经在柏林围墙上发现过夏宇的手笔,虽然夏宇没有署名,只留下了一个很夏宇的句子,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不开分店的字迹。我不赞同破坏本来就已经很美的旧墙,那种旧墙只有时间老人才有资格留下痕迹,但我其实很喜欢看街头涂鸦,甚至觉得一个城市有些涂鸦才有希望,因为涂鸦是年轻人的心声。况且柏林围墙本来就是那么丑陋、那么沉重,是涂鸦让柏林围墙变得美丽一些、活泼一些,它们记录了年轻一代的德国人对建制的反叛和对自由的示范。可笑的是,在这个什么都可以Instagram的时代,再怎么有历史意义的墙,终究也只会沦为游客的打卡景点。

当然也不是所有涂鸦都让我着迷。只有小孩子的涂鸦趣味天成,不受各种成人的不可以束缚,画得再糟糕也还是比毕加索出色,有我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所以我完全明白为什么百水先生愿意让小孩子在坐落于维也纳的百水之家墙上涂鸦。让我眼光闪耀的街头涂鸦,也有这种一片真心横冲直撞的孩子气,都意味着年轻世代还有跟这个世界对话的意愿。

(文/ 圖: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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