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兩本畢業紀念冊早已不知去向，當年填寫的電話地址當然早已成了過去式。我跟大部分小學同學就讀的中學不一樣，中間幾無聯絡……
日前參加老大的畢業典禮，是疫情後第一次有實體畢業典禮的畢業生。過去覺得理所當然的事，在疫情時代變得難能可貴，尤其經歷了疫情最嚴重的那兩年，當時連讓全班一起到校上課都成了難事，何況是聚集全體畢業生的畢業典禮。因此，今年的畢業典禮顯得非常珍貴，不止父母可以出席畢業典禮，隔天在校內大禮堂內還舉辦了畢業茶敘，同學們彼此作別，為小學生涯寫下完美句點。
作為家裡的第一個孩子，老大讓我們經歷過許多新鮮事。幼兒園時也有畢業典禮，同樣隆重而熱鬧，只是那時候他還小，沒有離別的傷感。小學畢業是孩子邁入青少年階段的重要里程碑，許多同學同班六年，班主任也帶領了他們三年時間，小孩較明白離別滋味，離情依依，愁緒更濃。
畢業典禮過程非常緊湊，老大的小學規模頗大，畢業生有三百多人，除去前面頒發一些服務獎狀，後面一一派發畢業證書，花了不少時間。畢業前的一兩周，他幾乎每天都要花時間在禮堂內綵排，以便能讓流程更為順暢。學校準備的感恩父母環節，是讓孩子向父母鞠躬，送上一封他們所寫的感恩信箋。給孩子一個擁抱，看着孩子長大，從懵懂無知到能跟我們辯論是非的青少年，內心的感慨實在難以用語言形容。一方面高興孩子完成了這個階段的學習任務，成長很多，另一方面又不捨時光飛逝，孩子長大得這麼快。而內心更多的是忐忑，既盼望在下一個階段，能順利帶着孩子走過他的青春期，找到人生目標，又擔心自己未能做得更好。養育孩子一路都是摸着石頭過河，戰戰兢兢又不得不勇往直前。
畢業歌曲是李叔同的《送別》，我曾在中學的音樂課學唱這首歌，是我至今仍會唱的歌曲，記得絕大部分的歌詞。校長在致詞時說到，凡是她掌校的學校，一曲《送別》都會是畢業歌曲，歌詞充滿離別情緒。在我學唱這首歌曲時，對於歌詞所描寫的一知半解，等到人到中年，重新咀嚼，才明白“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孩子這時候同樣不太懂，但覺得無所謂，日後總有明白的時候。
只有少數朋友能長伴到老
這六年的時光轉眼過去，相比過去我們畢業差不多等於失聯的情況，現在孩子們的聯繫變得簡單多了，各種社交平台讓他們能保持聯繫，離別情緒被沖淡很多。我記起自己小學畢業前，大家都忙着交換畢業紀念冊，讓朋友寫下對自己的祝福，也留下聯絡地址和電話。我的兩本畢業紀念冊早已不知去向，當年填寫的電話地址當然早已成了過去式。我跟大部分小學同學就讀的中學不一樣，中間幾無聯絡，一直到多年後才通過社交平台重新聯繫上班上大約一半的同學。
老大最要好的朋友沒跟他到同一所中學就讀，我深知人生漫長路途中，身邊有許多人會來來去去，只會有少數朋友能在你身邊一直到老。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因為彼此的上課時間不一樣，大家遇到了不一樣的挑戰和難題，少了生活上的交集，他們會漸行漸遠。不過，曾經擁有已是一種難得的緣份。祝願這些孩子中學生涯愉快，鵬程萬里。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葉君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