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副刊

女機師突破職場界線 翱翔天空

转行永远甚艰难!离开舒适圈是一大关口,其次是要踏入另一个全新领域、一个未知的世界,无依无靠的不安全感不禁令人却步。读文科出身的香港女子何紫婷,由最初的设计师、空姐再越级挑战做女机师,全无工程知识背景的她以亮眼的一take pass成绩,成为全球5%女机师之一,转行4年来翱翔天空工作,究竟背后所靠的是什么?

何紫婷完全没有理科底子,终凭毅力和努力成为女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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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问‘为什么’,爸妈被我问到烦的时候,我就会躲在一角,沉醉在自己的小天地,画画、搓泥胶。”何紫婷笑容灿烂,声线温柔,看上去有几分像演员陈法拉,她坦言小时候从没想过长大后会驾飞机。

“小时候吃饭慢到像‘思考人生’,几乎每餐饭都要花一个半小时,印象中,家住九龙城的外婆会把我放在骑楼的洗衣机上,每当飞机在头上经过,我就会吞一口饭,哈哈!”这是她儿时记忆中与飞机的唯一联系。

何紫婷自小成绩中上,上中学后慢慢觉得自己并不适合香港教育制度,遂萌生出国留学的想法,“我想看看外面的教育是否一样?”

妈妈以前是护士,爸爸是公务员,她直言家境小康,“我还有一个小几年的妹妹,供我出国读书会吃力,于是在中三中四时,我药石乱投,到处申请奖学金,结果收到唯一一个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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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着家人面试

她瞒着家人去面试,成功过关,最后选择负笈美国,在美国中部的堪萨斯州小镇升读中六。

全镇只有几百人,中小学共用同一校舍,她对人生有新领悟,“美国虽然以年龄划分级别,但你觉得容易的话,一年班年龄可以读三年班的数学,相反,当你升到三年班追不上进度,亦可读回一年班的数学……最大不同是,学生要去课室找老师上课,而不是老师进你的课室上堂。”

何紫婷在美国读中学仅一年,便达标直升大学,在Academy of Art University攻读艺术,“回头再看,我感恩父母的开通,当年放心让我出去,之后知道我要读艺术,妈咪虽不太赞同,也只是叮嘱了几句:‘未来可能要做几十年不喜欢的工作,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一段快乐的大学时光!’”

何紫婷笑言能在机师的岗位做到退休,已经心满意足。

機師牌半年一續 放假多在進修

别以为当上机师后从此一世无忧,直至退休,何紫婷咧嘴而笑道:“不论年资,机师一年要考7次试,直到退休为止,机师牌是半年续一次,所以放假的日子大都是用来进修!”

现今科技发达,人手操控的时间不断减少,但绝不代表机师是一份优差,她解释道:“上机前4小时出了飞行计划(flight plan),我们就开始准备,电脑化之前,长途机的飞行计划每每逾千页,例如详细列出什么时间要去到什么地方,中途发生事故要转飞到哪个机场。”

喝一口咖啡,她再耐心地说:“然后再细阅相当于‘飞机健康纪录’的Logbook,最后再用肉眼检查机身,看看有没有潜在风险,我会形容这份工其中一个职责是‘找错处’……天有不测之风云,起飞后,我们仍要密切留意未来两三小时的天气变化,时刻准备好Plan B,而且我公司坚持用人手降落,让机师有更好的体验。”

何紫婷载着妈妈翱翔天际。

畢業駕小型飛機 帶媽媽飛上天

说时容易做时难,她完全没有理科底子,做过空姐,不代表有利于成为机师,该如何是好?之后,她想起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一位退役训练机长,“他有自己的机库,也懂得砌飞机,当时他找人画手绘logo,我自告奋勇帮他画了,之后他给我20美元报酬,我说不要了,反问他能否带我飞一次。”

她因此坐上人生第一次小型飞机,坐在前座的她,全程觉得好兴奋,一点也不害怕,在确定自己想当飞机师的意向后,便筹备报读课程。当时,她一边当空姐,一边上课。

完成半年的选拔课程后,何紫婷终踏上了准机师之旅,前往澳洲接受55周的培训,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单人训练,得偿所愿成为全球5%女机师的一分子。毕业时,何紫婷驾驶小型飞机,带妈妈飞了两小时(其他同学一般飞半小时),鸟瞰当地名胜,“她第一次坐小型飞机,完全不怕,还嚷不过瘾。”或许,母亲不是嫌飞行时间太短,只是嫌两母女相处的时光过得太快。

何紫婷在受训期间,亲自为飞机加油。

坐駕駛艙感夢幻 列入理想工作

5年大学生涯结束后,她回到香港,在一家皮草公司任职设计师,工作两年,她便厌倦朝九晚五的刻板生活,有日见到航空公司招聘空中服务员,便投信一试,“我做过不同兼职,但应征空姐真是兴之所至,事前没有任何计划。”

何紫婷由空姐转型到机师,是另一次的机缘巧合。“入职一年多,有次我用公司机票飞去参加朋友的婚礼,机上大部分是新娘新郎的亲戚朋友,岂料座位不够,因短途机的驾驶舱多了两个位,机师就提议让我入坐。”

她就在那趟旅程中立志要成为飞机师,“刚好遇上黄昏时分,感觉梦幻,超级美景一世难忘,同时见识到机师的真实工作环境,我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理想工作!”

何紫婷(前)已经习惯在男人堆中工作,但期望将来能有更多女性入行。

改變要慢慢發生 勿被性別定型

何紫婷在高空见过圆形的彩虹、灰蒙蒙的北极光、像星海般的渔船群,“这些都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她去年一月在Instagram开设个人专页,以“天空教会我的事”为题,鼓励他人追梦从来没有“死线”,“我知道自己的画作能够激励到更多人,所以就不断画下去,亦能满足自己画画的兴趣,想不到兜一个圈,可以将另一方面的专长发挥出来!”

现今很多人不敢跳出舒适圈,她承认万事起头难,最初曾听过冷言冷语:“连父母都未必明白,更何况是身边的朋友,他们会觉得你何必浪费十几年学到的东西,有朋友曾揶揄‘如此简单的数学题都不会做如何做机师’,但我会说你肯教我,我就知晓。”

她深明这是男性主导的行业,故希望自己能为更多女生走出康庄大道,“澳洲报训练时全班13人,只有两个女生,上月在香港上课,19人只有我一个女生,但改变要慢慢发生,例如培训中心比以前多了女厕,已经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新一代不应该被性别定型,只要你想做,女子可以做好很少女子做的行业,男子亦可以做好少男子的行业。”何紫婷说。

何紫婷自幼喜爱画画,如今在网上开专页继续发挥所长。

九霄遇突發事故 靠感覺降落

一个人在万里长空求助无援,面前的仪器又不断“嘟嘟”作响,飞机开始不太稳定,换作是你能临危不乱吗?“降落前最后一次通话刚结束,机上仪器全部黑了下来。”何紫婷正式成为机师前,经历犹如空难电影常见的戏剧性场面,听者替她捏一把汗,但她说来却是云淡风轻。

何紫婷仍在澳洲阿德莱德受训期间,在一次单人飞行训练时遇上了突发事故。“当日天气良好,原定要飞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大概飞到一半时出了事故。”突然,机上仪器连接显示“警告”、“失败”字眼,“这些情况极少发生,因为有问题本应在出发前发现,那刻记得老师讲过aviate、navigate、communicate,即是先稳定飞机,然后考虑继续前行或折返。”

何紫婷近年经常与年轻人分享自身经历,鼓励别人追梦。

“我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问题,但推断是和电力不足有关,所以先把机上非必要设备关掉,然后决定飞回去。”机上只剩下一个显示屏,她无法再靠雷达,只能用肉眼观察视线范围内有没有其他飞机,“只记得书本上讲过后备电池能够用半小时,意味着至少够我飞回去,哈哈!”

何紫婷临到机场前,完成最后一次通话,机上仪器便全部熄掉,降落时连减速器也用不了,“我要尽快降落,但一切只靠感觉和经验,同时要注意会否有其他机突然驶出来。”结果她煞到尽,飞机刚好停在跑道尽头,安全着陆。

“这件事可能会导致严重事故,例如,你坚持去目的地,可能中途因断电被迫降落在农地或海面,甚至在上空失去方向。”顿一顿,她再说:“你要相信自己学到的东西,任何时候都有机会学以致用。”

文 \ 潘天惠(转载自《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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