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行程来一次就够了，虽然精彩，但不好玩。好好爬一次，好好的享受一条布满陷阱的路；享受身体短暂的疼痛和伤；享受山上随风而逝的风景。一次就够了。
我应该能完成。我虽然很少爬楼梯，这几年也少了从事剧烈的运动。唯有那种既然开始了，决定做了，就一定要完成的意志力，如永恒的纹身带在身上。
我并不喜欢一直做同样的事，更喜欢做些没做过，而且困难的事。太简单和重复的事情，对人生没什么帮助。生命太短暂，世界是游乐场，有那么多的游戏，不舍得只挑选那些舒服的玩，偶尔坐上过山车，感觉生命可以受惊害怕，感受一切，哪怕是如年的一日，它也如云烟，短暂过眼。
东马有两条著名的登山路线，沙巴的神山我好多年前去过，当时（可能）因为年轻，并不觉得难走。砂拉越姆禄国家公园里的尖顶徒步（The Pinnacle Trail），一直想去，最近才去成，虽然只是短短三天两夜的行程，但据说十分辛苦和极其危险。
逆水行舟再徒步雨林
据说，是据旅游指南、网上信息、也是在登山起点第五营地那些刚刚才完成壮举的登山客说的。虽说每一个人对苦难的承受力都不一样，但应该是（真的）辛苦。在整个营地里，只遇见两人说没想像中那么困难。山导说，他们玩极限运动，跑着上下山。
我们由姆禄国家公园的总部出发，先搭船约45分钟，逆流而上，一路粼粼波光。上了岸，再步行9公里，一路雨林两座吊桥，蝎子和水蛭于四周埋伏，终于抵达第五营地。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上山。营地海拔为50米，终点尖顶瞭望台海拔1200米，三个小时里我们要登上超过1000米，并且必须在一小时内抵达海拔400米的第一站，不然山导有权要你放弃。根据山导的经验，有高达三成的登山客在抵达第一站就缴械投降。
为这样的风景值得吗？
隔天天还没全亮我们就出发，不少路段是近垂直90米的山壁，动用双手双脚再借助绳索才能完成。连续3小时的爬坡，看似没有尽头地不断重复。“到了吗？要到了吗？”我尽量不去问和想这些只会令人感觉挫败的问题。陡峭是清晰可见的，但脚边脚下那些锋利的石片、滑溜的石头则不断提醒前方的每一步都要看清楚，才能踩下去往前走。从此我不再随便使用“踏实”这词。
在出发前，我早已经在心里设计好退路：不要勉强自己，看实际情况后再调整。和自己的身体相处久了，我也能分辨出哪些事情是身体和体力做不到的，哪些是只要坚持，就算很辛苦，也能完成。
终于我抵达了瞭望台，眺望了眼前锋利的石林，它被重重的绿林所呵护着，只容许人类远观。天上飘来了几朵云，又飘走了，来去匆忙，不会停留。
身边的山友问，为了这样的风景值得来吗？我并没有正面回答，早已不为风景旅行。这样的行程来一次就够了，虽然精彩，但不好玩。好好爬一次，好好的享受一条布满陷阱的路；享受身体短暂的疼痛和伤；享受山上随风而逝的风景。一次就够了。
（文／ 圖：葉孝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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