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上世紀60年代末，檳城百貨業崛起時代，免不了讓老一輩檳城人想起“檳榔”、“東方”及“同益”所帶來的美好回憶。
除了曾參與過檳榔，見證了加馬誕生的梁健民及胡德玉將繼續為我們說舊故事外，今天也有老檳城拿督李永光，用他的回憶來帶領我們回去60年代，來重溫這些百貨公司舊事蹟、回味它所帶來的樂趣。
李永光：檳榔打破成功破舊立新
從小在義福街長大的李永光（69歲），可是見證了檳城早期百貨業的崛起，也因得利於家裡經營的生意，讓他歷經了檳城百貨業的黃金時期──早年的他常拎着公事包進出這些百貨公司談生意。
李永光說，談起檳城百貨業，一定得提1967年開設在吉靈萬山樓上的“檳榔”。“檳榔共有兩層門市，那年代算是非常有規模，當年的商店經營模式都只售賣單一貨品，檳榔的出現，打破了傳統商店經營模式，一下子吸引了檳城人，生意十分火紅，也激發同行業者插足分一杯羹。”
他指出，很快到了1968年，第二間同樣以賣中國貨為主的百貨公司出現了，由來自新加坡的林道信及林道榮兄弟設立了“東方百貨有限公司”，地點就在離吉靈萬山不遠的檳榔律與港仔墘交界路口的“香江樓”，即如今八爪魚天橋下圍起停車場的地方。
百花齊放
“香江樓隔鄰就是首都戲院、麗澤小學及中華小學，可想而知當年那一帶非常興旺。”
他說，東方百貨最教人難忘的，是當年新開張招牌的“東方”兩個字乃模仿毛澤東字跡而被認為含有政治意味，被令拆除換上了繁體字“東方”。
“此事成了人們飯後茶餘話題，當然東方生意也因而更火紅。”
他指出，林道榮兄弟開設的百貨公司在英文上都取用Emporium“英保良”，隨後他們收購位於檳榔律的同益百貨公司，並改名為同益英保良有限公司，也是檳城人購物必去之處。
他說，同益當年就位於夜蘭亞珍路與檳榔律交接轉彎處的角頭間商店，現是大型玩具店。繼檳榔、東方及同益之後，檳城的百貨業也如雨後春筍地開設起來。
“1969年仰光路迎來了總統百貨有限公司，1970至1980年代分別在檳榔、車水路、亞依淡等地陸續出現安琪兒、美琪兒、檳島、瑞華、嘉賓等百貨公司，而另一成檳城人集體回憶的‘Super Komtar’約在1986年開設。”
他說，踏入90年代至2000年，大型購物廣場陸續林立，還有國外的霸市等加入，又是另一輪的發展及競爭。
難忘美味蛇肉罐頭
李永光小時最愛逛百貨公司，看看人家賣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又可在那吹冷氣，尤其愛去離家最近的檳榔百貨公司，那裡可有他滿滿的回憶。
他說，舊時的百貨公司規模雖不及現今的超市、霸市龐大，但所賣的貨品可常常會讓人驚喜。
“我就在那裡發現了許多新奇物事，嚐過許多從沒見過、吃過的各種類中國罐頭。”
他說，中國出產的罐頭多樣到令人難以想像，曾在那買過非常美味的蛇肉罐頭，直今念念不忘。
“那時只要在檳榔百貨公司看到蛇肉罐頭，就會買回家試吃，店員還說這罐頭沒人要，那就更合我意，我把它全掃回家去。”他說，那時的中國罐頭很便宜，蛇肉罐頭一罐才80仙，掃光兩盒四打也不需多少錢，但卻可讓全家人添口福。
“它吃起來就像在宴會上吃的魚翅一樣，非常美味，如今要找也找不到，到中國時我也曾尋找過，也找不到。”
他說，除了蛇肉罐頭，禾花雀罐頭也一樣，炸禾花雀非常好吃，這種罐頭也是找不到了，但在中國還可吃到新鮮炸出的禾花雀，但價格非常昂貴。
“中國罐頭多達幾百種，記得還買過八寶飯罐頭、苦瓜罐頭等，一罐只要幾毛錢罷了！”
梁健民：每天川行濕巴剎搬貨
18歲中學畢業後，踏入社會的第一份工就是在檳榔超級百貨公司擔任貨倉員的梁健民，憶起在檳榔的歲月，身形瘦小少年人，在濕漉漉地面上吃力地推着笨重的推貨車，來回川行在充斥着魚蝦等臭腥味的巴剎這一幕幕往事重上心頭。
他1975年中五畢業後即到檳榔超級百貨應徵工作，一轉眼幾十年過去，他也從初入社會的青澀少年，逐步升任貨倉主管、營業經理等至如今的副總經理，雖已年過60退休之齡，也仍獲老東家聘用。
“那年代的孩子都這樣，中學一畢業就馬上找工，工作也不容易找，薪水很低還不到100元，可因僧多粥少，一些工作還需人介紹才有機會。”他原只是想着打臨時工，沒想到一晃就過了46年，也就是一輩子了。
他說，檳榔超級百貨公司的貨倉部設在一樓後方，每日開工都得從那裡推着貨物經過巴剎，再到設在前面的門市部去。
那個時候的推貨車可不像現今般輕盈，笨重之餘，放上貨物更是重上加重。
“每天開工除需忍受巴剎裡的臭腥味，在濕漉漉的地上推着笨重的推貨車也不易，往往這邊出力向左推，車頭卻不聽使喚的往右衝，兩旁小販攤格又擺滿貨物，只剩窄小空間供行走，一不小心撞到貨物就得捱罵，真是步步驚心。”
巴剎裡每天也有不少羅里來卸貨，因底樓巴剎交通原就繁忙，有關送貨員也是快速卸貨就走，貨倉員也得分秒必爭快速地把貨物搬上貨倉部。
運送女性內衣好尷尬
踏入百貨業這一行讓梁健民獲益良多，從零做起的他，每天都有機會接觸新事物，讓他充滿新鮮感與熱忱，各種各樣的挑戰也讓他成長不少。
46年的工作經驗中，難忘回憶及趣事不少。他憶述，那時每名貨倉員都獲分派負責指定部門的貨物，一些較“冷門”的部門，一般都會交由新丁負責。
“初來報到，我也曾被分派過負責這些部門，其中一個就是內衣部。”他一個年少青澀的大男孩，對女性貼身衣物可是丁點知識都沒有，這下可頭大了，也因而鬧出不少笑話與尷尬事。
既然是負責內衣部貨倉，無可避免的就得經常“接觸”這些女性貼身衣物，初時自己都覺尷尬不好意思。“尤其是將這些內衣送往門市部時，眾目睽睽之下，我更是害羞到極點。”
他說，初時根本就不懂內衣該如何分類，不知道內衣還有分罩杯尺碼，因而經常弄錯。
“由於經常搞錯而得重新拿給門市部銷售員，這一來一往的，一個男生大庭廣眾下拿着女性內衣走進走出，真令人尷尬。”
他曾被內衣部的女銷售員調侃：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媽媽也有穿！
胡德玉：慶幸熬過經濟大蕭條
遲健民5年加入檳榔的胡德玉，22歲讀完書記課程後，在1980年入職，初期為速記員，負責記錄會議、董事部各大小事宜。
她在1982年才調派到加馬上班，檳榔百貨大約在1982、1983年，因租期屆滿不再續租後關掉。
胡德玉從速記員做起，到秘書、集團執行董事長私人助理，服務過歷代老闆，看似屬“幕後”的工作，可又與前線營業銷售息息相關，因得跟隨老闆與各部門開會，記錄各部門的大小事務，之後還得跟進。
42年的工作歲月裡，工作天天都充滿新鮮感，因每日所面對的都是不同事務，她牢記長輩一句話做事至今：不理外邊起到怎樣，只要做好份內工作，就不怕對手能怎樣。
她說：“因為我們都堅持這信念，規模不及其它購物廣場、霸級市場強大的加馬，才能在百貨業中佔穩一席之位至今。”
因她一直都在董事部裡，“裡頭”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也是先知道的那幾個人。“在公司四十多年，百貨業不僅競爭巨大，最難忘的還有1985、1986年世界經濟大蕭條，公司大受衝擊，面對這一波難關，公司決定開源節流，凍結請人。”
她不違言，“在董事部內，不僅可比別人更早聽到消息，也比別人更能感受到公司所面對的沉重打擊，在那幾年裡連英保良也受影響倒閉，大家都深怕飯碗不保。”
“打工族都盼望過年前公司發花紅，那時候公司經理級以上的都得作出犧牲，沒領花紅，以分給下層員工好過年，在經濟大蕭條那幾年，公司上下同心熬了過來。”
報導:林真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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