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開千百度】新年後拾遺

我相信今年拜年時說得最多的賀詞應該是身體健康，而不是說了幾個世紀的恭喜發財。這兩年因疫而逝的生命都讓大家開始醒覺健康是多麼的重要，敲響這一記喪鐘也讓我們終於懂得珍惜的難能可貴。

回頭算一算，除夕夜我們跟妹妹和弟弟全家人一起吃團圓飯、年初一跟姐姐和弟弟去拜祭祖先、跟岳父和老婆大哥家人拜年、年初二跟老婆的姐夫拜年、初三跟老朋友吃午餐、初四跟表妹一家去我姐姐家拜年、初五出席外甥女的婚禮、初六去墓園拜祭岳母和老婆的大姐，之後去老婆的表妹家拜年……

後來，疫情惡化，確診人數飆升，接下來就沒有再去哪裡，乖乖地待在家中，本來要跟舅母拜年，還有跟家人約了大吃一頓，都臨時取消，不想冒險，現在有點像身陷十面埋伏，Close Contact感染防不勝防，我們只能寄望新年結束後，人群散去，聚會少了，確診人數會慢慢下降，清明節那時候好讓我可以回怡保掃墓，好久沒跟堂姐堂哥聚一聚，也順道帶家人走走逛逛，兩年沒出遊，憋在家裡快要憋瘋了，大家都需要一個出口讓自己憩一憩，呼一口氣。

朋友說政府可能在3月就會開放邊境，歐美有好幾個國家已經可以進進出出了，澳洲和泰國跟着開放，紐西蘭也鬆綁了，聽說台灣6月可能會逐步開放，只有中國堅持清零政策，封鎖到底，而香港當然跟中國共存，緊緊跟隨。朋友說出國旅行的日子不遠矣，我心裡也知道最後大家都會跟這個疫毒共處下去，隔不隔離，各安天命，只是想到出國旅行也要戴上口罩，遊山玩水也要小心翼翼，我的興致就馬上減半。

朋友說我們可能就成了曾經沒有戴口罩過日子的最後一代，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為這個“曾經的榮耀”感到驕傲。其實，現在也不是緬懷過去的時候，與時並進這一句話總是實實在在地切實，說各安天命是有一點悲悽，像是走投無路時丟下一句“自己執生啦”，我倒是覺得時至今日能做的該做的都做完了，既然改變不了大環境，我們這些堪稱人類的生物就要想想在困境中該如何生存下去。是的，現在保住小命才有條件談生存以外的生活。

不如由頭再嚟過重新洗牌

我相信今年拜年時說得最多的賀詞應該是身體健康，而不是說了幾個世紀的恭喜發財。這兩年因疫而逝的生命都讓大家開始醒覺健康是多麼的重要，敲響這一記喪鐘也讓我們終於懂得珍惜的難能可貴。只是這一個醒覺會維持多久呢？我們都是善忘的一群，當事過境遷之後，大家就會跟以前一樣忙碌生活，忙着掙錢，那一段戴口罩過日子的歲月也只是一場惡夢，就再也沒有人想提起了。

我已年過半百，前半輩子都在張艾嘉所唱的忙與盲之間來來往往，下半輩子就要分清歡喜和憂傷，不再忙着從一個方向到另一個方向。新年後，我將心情一切歸零，我像是說出“不如我哋由頭再嚟過”的何寶榮，但我卻不是對黎耀輝說，而是對自己說，“由頭再嚟過”未必是重蹈覆轍，我只是想重新開始，就像打麻將一樣，打完一局，洗牌再洗牌，我相信天無絕人之牌，即使吃不到槓上開花自摸絕章十三么，但吃雞糊也是小確倖。今年，我們再洗牌，重新來過。

（光明日報／副刊專欄‧作者：曾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