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電視甘苦談(上篇):沉睡10年‧本地電視劇初醒

兩年前,本地電視劇《情牽南苑》播放後取得14點的收視率,觀眾高達80萬人次,不但贏得好口碑,更打破了近年來本地中文電視劇首播收視率點數。本地電視劇在沉睡了將近10年以後,慢慢的甦醒過來,這只是曇花一現的奇蹟,還是本地中文電視劇的前景一片明亮?

回顧馬來西亞中文電視圈,從最早期的國營電視台製作的黑白方言諧劇《四喜臨門》(Empat Sekawan)、曇花一現的山水影視到稱霸中文電視圈一時的HVD,其中的浮沉起落甜酸苦辣知者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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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本地中文電視圈在過去現在及未來,面對甚麼樣的難題?今明兩日且讓馬來西亞中文電視劇導演陳偉昌、製片黃瑞祥,及演員麥貴源和梁拯康娓娓道來這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

談起本地中文電視連續劇,絕大部份的人都會搖頭嘆息,本地觀眾不支持的理由,不外乎製作太差或者播放時間不在黃金時段,然而在這背後,本地電視圈究竟面對甚麼樣的問題?

馬來西亞的影/劇迷幾乎是與港片一同成長的,從50年代到今天,大馬人對港片比對大馬製作的戲劇還要熟悉。在電視劇開始普及的80年代,下午六點鐘一到,大人小孩都手捧著一碗飯,以香港電視劇撈飯,接下來的時代,無論是日劇、韓劇、美劇,還是台灣的偶像劇,都像一陣又一陣的旋風,強烈地席捲大馬。

這些電視劇之所以具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不僅是電視劇本身的張力能夠撐起電視劇,其他因素還包括海外的電視產業政策及市場營運策略,而遺憾的是,這種種元素正是馬來西亞中文電視圈所缺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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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煌成就被擊垮

HVD稱霸的那一個年代,一度讓人以為大馬的本地中文電視業有前途,業者還在蕉賴建立了自己的電視城。當時的HVD一天開拍8組戲,1年超過200小時,都不足以應付市場需求,絕大部份的電視劇都在黃金時段播出,捧紅了不少的本地藝人,如我們熟悉的江家榮、陳美娥、林秋燕等等。

這樣的輝煌成就,竟然在1997年的經濟風暴中,被擊垮了!

1997年的經濟風暴,令國營電視台縮減購片預算,而HVD則改變市場策略,安排本地演員接演國外製作的戲劇,開發國外市場,原本依然是一片美好的前景,卻突然又傳出HVD重組,多名旗下演員被逼解約,而HVD,亦正式走向沒落之路。

在這狼狽的收場中,HVD究竟面對了甚麼問題?行內人心知肚明,當一間經營娛樂事業的製作公司,涉足連碰都不應該碰的政治,自然會無風亦起浪,因此,大家都像鴕鳥那樣,不力挽狂瀾,認命地選擇靜觀其變。

導演篇:陳偉昌

從剪接到導演

入行經歷很搞笑

本地導演陳偉昌可說是從本地電視風暴中一路走來,雖然他入行的經歷有點誤打誤撞,1990年開始擔任剪接師,1994年應公司之邀擔任MV導演,就這樣開始了他的導演之路。

“我的入行經歷很搞笑,中五畢業以後不知道要做甚麼?就跑來吉隆坡讀會計,問題是我在大馬教育文憑(SPM)中報考的數學成績是不及格的。讀了一年會計後,就到一家不知道算不算是製作公司的公司上班。”

工作了一段日子,有一天陳偉昌心血來潮走到公司的另一個部門。那是一個製作部門,他感覺自己好像去了另外一個世界,燈火通明得像個飛機艙一樣,那一刻陳偉昌就有了別樣的感覺,馬上向上司申請轉換到這個部門。

“就這樣,我投入了這一行,直到現在。”

那是一間負責剪接工作的部門,在那個年代仍屬於冷門職業。但即使轉換了部門,在剪接室呆了大半年,陳偉昌還是甚麼都學不到,因為負責剪接的師傅,根本沒有想過要傳授他任何的剪接技術,直到原任剪接師離職,公司需要剪接師,老闆才親自教導陳偉昌做剪接。

當年屬冷門職業

2007年,陳偉昌首次以導演的身份拍攝電視劇《聲空感應》,正式開始了他的導演生涯,其他作品還包括《獨家追緝》、《平底高跟鞋》、《稽查專用》、《炭鄉》、《情牽南洋》,香港TVB8美食節目《美味東南亞》及紀錄片《家在馬來西亞》第3季等等。

“剪接是項獨立自主的工作,但是導演卻像一間公司的行政人員,做的是管理,當然監製最大,但是去到片場,就是導演話事,要做導演,就要先懂得管理。”

製作篇:黃瑞祥

輝煌年代產物

轉戰中國受委屈

喜看電影電視的人,都知道導演和監製的職位和明確的定義,卻很少人會提起製片人,在某個角度來說,製片人是攝製組及行政組的最高領導人。他負責片子的人員及銷售部份的東西,除此之外,協調、執行等等任務,都是由製片人擔任,簡單來說,製片人就像個樂隊的總指揮,他也許無法演奏每一種樂器,但他知道每一種樂器的正確音色。

像鴕鳥般躲起來

在大多數的情況下,製片人要利用所有創造性元素,並處理整部片子在製作過程中可能發生的問題,包括僱用編劇、把劇本賣給製片公司、尋找適合的演員、做預算、建立拍攝團隊及確保拍攝進度等等。

黃瑞祥是HVD輝煌年代的“產物”,1995年參與HVD幕後製作培訓班後就加入幕後工作,曾經擔任過劇務、道具、統籌,及副導演等等工作。HVD重組後,他轉戰中國,曾經拍攝過無數的海內外電影、電視劇、綜藝節目、廣告等等,然而人在海外拚搏,卻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

“我參與的那一屆幕後製作培訓班,薪水是300令吉還要扣除40令吉住宿費,第一期學員有11人,我們是第二期的學員,只有7個人,這兩批學員到現在還在這行的,就剩下2個人,其他都轉行了。我覺得拍戲是我的興趣,可讓我過著不一樣的人生。”

“可是自HVD解散以後,我在中國的那一段歲月,我承認我學習了不少,但也經歷了很多的不公平對待,一種極度的委屈,甚至是我這輩子的恥辱,在那一個劇組,我真的做不下去了,完全放棄了。我躲起來哭了3天,封閉自己7天不出門,入行10年,才發覺自己沒有價值,從前的信仰完全破滅,我放棄在中國的一切,回到馬來西亞發展,但沒有想過要再回到這行。”

黃瑞祥像隻鴕鳥那樣躲起來一段日子,身邊的朋友不斷的支持,勉勵他重新振作,支持他重新進入這行,他才漸漸地把那一段恥辱放下,並對自己承諾,在馬來西亞自己的國土上,一定要做得更好!

重新出發的黃瑞祥,開始轉型參與製片、編劇、導演、監製、策劃執行總監等等工作,並曾參與拍攝多部本地連續劇如《情牽南苑》、《獨家追緝》、《女頭家》、《平地高跟鞋》及《情牽南洋》等等。

港片深入民心

本地劇發音不討好

80年代香港電視劇完完全全征服了大馬人,絕對是深入民心,而當國人習慣了這樣的一種港劇模式,大馬的拍攝模式反而變得“陌生而不好看”了。

製片黃瑞祥解釋:“當港劇完全攻陷大馬時,我們也大受港劇文化的影響,當本地電視劇開始發展的時候,用的也是香港的那一套拍攝手法,就算是HVD訓練出來的藝員,也是以廣東話為主,但在馬來西亞這個多元種族國家裡,就算講的是廣東話但是南腔北調各有不同,這就形成了一個尷尬的局面,本地觀眾認定本地電視劇演員咬字不清或者發音不好,後期的一輪改革,則要求演員要說華語對白,本來這是件好事,但之前培訓出來說廣東話的那一群藝員,又成了犧牲品,需要再下極大的苦功才能發揮所長。”

導演陳偉昌卻有另一番見解:“其實南腔北調的語言是我們的特色,我們應該做回馬來西亞人,發揮馬來西亞人所擁有的特色,華語沒有台灣的腔調,廣東話沒有香港語法,這本來就很正常,為甚麼本地觀眾不能接受呢?”

有限資金拍劇集

本地化的語法,如果放在一部不超過兩小時的電影中,尚能讓觀眾接受,但放在一部可能長達20集的連續劇中,就會有“教壞”之嫌,要保留本土文化?還是堅持正確語法?

迄今依然是個爭論不完的話題。

對本土中文電視圈來說,最悲哀的問題,莫過於成本問題,說穿了就是錢作怪。

陳偉昌淡淡地說:“從我入行到今天,你要問我有甚麼轉變,我只能說沒有。1990年拍電視劇的製作成本,和2010年的成本,是一樣的,沒有增加過,可是演員費或者其他所有經費都增加了,所以我們只能在極度有限的資金中,千辛萬苦地拍攝一部劇集。”

說起劇組的悲哀,又何止這一些問題?種種的條規,令劇組在拍攝時綁手綁腳,永遠只能維持在一個框框,不是本地電視劇組不求進步,沒有人才去拍攝一些片種,而是在拍攝前,已經有一大堆令人啼笑皆非的條文擋在那一扇創意門跟前。

本土電視甘苦談(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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