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遊3天‧拾碎塊留念‧前囚犯激動憶當年

回想當年，陳松華前後被關進半山芭監獄不下20次，“我曾吸毒被關1年，沒帶身份證又被關幾個月，出獄後再重蹈覆轍，比如偷摩多、擁毒、偷竊等。”

他自稱，在監獄的日子簡直是“眼淚撈飯吃”，朋友及親人都離他而去，只有父母瞞著家人悄悄來探望他，每次都是痛哭流涕的場面，令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十分懊悔。於是他決定痛改前非，不讓愛他的人傷心。

出入監獄多次，陳松華不知不覺間與監獄建立了特殊的情感，所以監獄被拆，他的感觸最深，他還向《光明日報》娓娓道來圍牆內不為人知的故事。

徒手開罐頭

囚犯變馬蓋先

美國電視劇《MacGyver》（百戰天龍）男主角馬蓋先只靠一雙巧手，運用物理及化學知識來解決問題，半山芭監獄裡也有無數個“馬蓋先”，囚犯都練就一雙好手力，能夠徒手開罐頭、自製迷你灶頭、白布生火法等。

陳松華說，由於空蕩蕩的牢房甚麼都沒有，囚犯唯辭利用有限的資源加上無限的創意，解決生活所需。

他當場向記者示範，只見他拿起一個茄汁豆罐頭，在粗糙的洋灰地面不斷磨擦，不稍一會兒，罐頭蓋被磨開了，輕輕一敲“撲！”，罐頭打開了。

“以前的囚犯在用餐時間，幾個人出一點薪水去買罐頭加菜，但是獄方不提供開罐器，於是我們只好嘗試磨開罐頭。”

他披露，半夜肚子餓了，囚犯就會自製迷你灶頭，他們使用獄方允許的火水打火機燒熔已捲成繩狀的塑膠袋，所流下蠟油滴在紙巾上，一點火後就會產生無煙的藍火。接著，囚犯就用香煙盒內的錫紙包住兩個火柴盒，上面放空罐就能煮快熟麵、泡茶或美祿了。

“為免被獄卒發現，我們都會找人幫忙把風。”

陳松華提到，白布生火法更加有趣，囚犯若要點火抽煙，他們會先將白布燒黑再夾在書內，然後在香煙頭沾點火石粉，用碎玻璃或牙刷來輕輕磨擦，白布就會起火了。“有的人更懂得利用牛仔褲撕成一絲絲，用火石及玻璃‘卡擦’一下就有火了。”

流鼻血獲前雪大臣相救

陳松華16歲坐牢時，在獄中認識的第一位朋友，就是被控貪污而入獄的前雪州大臣拿督哈侖。他披露，有一天，他吃瞭解毒癮的藥物後，感到身體不適而流下大量鼻血，所幸哈侖發現，馬上叫來醫生把他送到外頭的醫院。

“我痊癒之後，回來就幫忙哈侖洗衣服，以答謝他及時救了我。”

他說，他是在企圖自殺不遂被送入治療部時認識哈侖，當時哈侖在醫療部擔任記錄工作。“他為人友善，沒有大人物的架子，他還勸我要珍惜生命，不能再自殺。”

3獄吏看守

莫達清享待遇

約在80年代，教人聞風喪膽的大盜莫達清終於落網，當時陳松華在監獄食堂負責膳食。他說，某日他負責送飯遇見了莫達清，當時對方在3名獄吏的看守下，走進探訪室見親人。

“一般囚犯都是只有一位獄卒看管，但莫達清卻有兩名獄卒，加上一名高級監獄官監視。”

他指出，探訪完畢後，一手受傷的莫達清被帶回囚室，其中一名獄卒還幫莫達清提拎一袋家人送來的日常用品，令他驚嘆：莫達清的待遇十分特殊。

半夜沖涼消暑

用牙膏筒排水

陳松華說，囚犯每日都能帶兩瓢飲用水進去囚室，有時天氣炎熱難受，大伙便偷偷在室內沖涼消熱，萬一被獄卒逮到一定會罵：“半夜沖涼？你以為這裡是酒店嗎？”

囚室內是沒有抽水式馬桶和排水洞的，囚犯沖好涼後，得用衣服吸起地面上的水，再將幾個用完的牙膏筒銜接成“水管”，從牆上的小風口將水排到外頭的溝渠去，絕不能沾濕外牆。

牙膏筒會在不同囚室之間傳來傳去，大家共用。

徹夜拍桶送別死囚

半山芭監獄有一項慣例，叫作“送刑”。每當監獄即將執行環首死刑，D樓所有囚犯就會徹夜拍打塑膠桶，“轟隆隆……轟隆隆……”象徵送別即將離開人間的死囚。

陳松華說，每一次他犯罪而被判入獄，都會在半夜聽到“送刑聲”，雖然他睡在A樓，但是D樓有數百個囚犯，一人拿著一個桶子，響亮的擊桶聲幾乎震動整座監獄。

晚餐後，囚犯從晚上10時一直擊桶直到半夜2時。到了清晨5時，遠處傳來“轟”

的一聲，陳松華被驚醒後，揉一揉眼睛就繼續倒頭大睡。他披露，他已習慣聽見這個巨響。

那一聲巨響是囚犯腳下的機關被打開的聲音。

6囚犯挾持人質5天被制伏

1986年10月17日，陳松華如往常般與其他囚犯在食堂用餐，忽然傳來“嗚……嗚……”的警報聲，全副武裝的獄卒厲聲命令所有囚犯放下湯匙後，喊道“Semua Masuk Bilik！”（所有人回去囚室）。原來是發生囚犯挾持人質的事件，當時這件事曾經轟動國內外。

人在現場的陳松華說，當年以囚犯蔡捷成為首的6名囚犯為了減刑，挾持兩名監獄醫務人員，並與2名談判專家展開談判，但談判不果。

“我所住的囚室往外望便能看見現場，典獄長依布拉欣與警方忙著策劃，聽說6名囚犯曾要求吃肯德基炸雞等。”

據聞，警方採取逐一擊破囚犯心理的戰術，說服其中一兩名囚犯投降，當聽到挾持現場傳來“我要吃Maggi麵”的暗號後，警方都衝進去救人。

經過5天的布署，由特別部隊展開拯救人質的工作，不費一鎗一彈將囚犯制伏。

講鬼故最大娛樂：半山芭流傳鬼故事

超過百年歷史的半山芭監獄流傳著數不清的詭異故事，低聲細述鬼故事成為囚犯工餘時間最大的娛樂。陳松華說，他進出半山芭監獄多次，從囚犯口中聽過許多故事，所幸他從沒真正遇過鬼魂。

◆“永不住人的囚室”

話說，A樓49號囚室被空置幾十年，曾有一名不甘心被判死刑的死囚發出詛咒，死後冤魂不散，後來這間囚室不斷發生怪事，因此獄方決定封鎖囚室。

某個晚上，新來的獄卒提著一大串鎖匙去巡視囚室，他用鎖匙敲一敲每一間囚室：“報數！”，囚犯回答：“3個人“，當獄卒來到49號，裡頭有人回答：“1個人”，他不以為意地回去辦公室寫報告。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算來算去囚犯人數總是多出一個人，其他同事趕忙問到：“你是不是敲了49號？那裡很骯髒，不能報數的。”新獄卒獲知後，大病一場。

另一間不住人的囚室是E樓55號囚室，每名獄卒經過都暗中祈禱，快快走過去。有一晚，一名獄卒經過，55號鐵門的小孔傳出一把低沉沙啞的聲音“Cikgu（囚犯對獄卒的稱呼），可以借我打火機嗎？”。獄卒聽見後，嚇得沒命的逃，同樣是大病一場。

◆“紅眼黑貓”

獄中有一隻比一般的貓大一倍的大黑貓，平日大家無法看見它，一旦死囚即將被執行環首死刑，它才會出現。

大黑貓安靜地坐在行刑室外的草地，眼睛發出絲絲紅光，似乎在等待些甚麼的，據說它會在行刑之後，竄進行刑室，舔一舔死囚流下的鮮血。

◆“頸痕”

某名錫克族獄卒是負責執行死刑的官員，只要他一拉掣，死囚腳下的機關一打開，“卡啦“一聲就被吊死，雖然他每拉一次掣都能獲得150令吉的特別津貼，但是他通常都捐給慈善機構。

雖然處死的是罪有應得的囚犯，畢竟是一條人命，因此他每次執行工作後，都會去祈禱，據說，這名獄卒所生下的兒女，頸部都有一條白痕，連醫生也無法解釋原因。

◆“活死人”

上世紀80年代，國會修改法令，凡擁有15克以上毒品，依例判以死刑。這項條文實施後，一名華裔毒販A君成為第一個死刑犯，當時他不斷哭訴：“不公平啊，為何是我，我不甘心啊！

我死了也要出來地獄呀！”

不久後，就聽說A君被送到行刑房，後來不斷傳出他的陰魂不停在獄中徘徊。

陳松華接受《光明日報》訪問時，致電向一位前囚犯確認這段故事，發現A君當年原來獲得特赦而免去死刑。他在服滿刑後，在外覓得一份正當職業。

陳松華笑說：“半山芭監獄的故事就是這麼妙，聽得來很恐怖，是真是假卻無人能證明。

拳王賽濫權貪污監6年

已故拿督哈侖於1964年起擔任雪州的第8任州務大臣，1971年中選為巫青總團長，如日中天。1975年6月30日，默迪卡體育場舉辦世界重量級拳王爭霸賽，美國拳王莫哈末阿里對壘英國拳王祖伯納，賽後，兼任人民銀行主席的哈侖，被指利用人民銀行的便利濫權貪污，涉及的罪狀共達16項，終被判刑監禁6年。

哈侖於1976年5月正式被提控，審訊3個多月，16宗罪狀減至3項，法庭最終判決哈侖3項罪狀罪名成立，坐牢6年。哈侖過後提出上訴，被聯邦法院駁回。1978年2月，巫青團團員阻止警方帶走哈侖，對峙6天5夜後，哈侖終向警方自首，後被送入半山芭監獄服刑。

在元首寬赦之下，哈侖只服刑3年。1980年他雖然身在牢獄，仍參與巫青團改選，敗在他的侄兒蘇哈米手中。1984年他競選巫統署理主席，對壘慕沙希淡及東姑拉沙里，慘敗收場。

1987年巫統爆發AB隊鬥爭，哈侖脫離巫統，加入東姑拉沙里領導的四六精神黨。1988年他參加安邦再也國會議席補選，慘敗在馬華新秀翁詩傑的手中。1990年全國大選，他以四六精神黨旗幟攻打蒂蒂旺沙國會選區，同遭慘敗。

哈侖於1991年從政壇全面引退，重返律師樓。2003年10月19日，哈侖因心臟病發在住家逝世，享年78歲，結束傳奇一生。

作風激進的哈侖被指是1969年513流血事件的主要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