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看梵谷

果然只會看到自己看到的事。

去年底在台北跨年,其實是特意遊看梵谷展。台北行看梵谷展,略過人潮,略過商品攤,儘管大都是早期素描,沒有他最為眾人熟悉的作品,但也深受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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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只在畫作本身,餘者便成無關痛癢,甚至不捨埋怨。只因為當中的一幅作品讓人頭皮發麻,戚然與共,便覺富足而無比感恩。何況不僅一幅有這魔力。

譬如終於知道了梵谷的星空,是怎樣艷麗的夜藍。譬如扭曲的筆觸,是怎樣不安卻又自律地旋轉。

更譬如與他自畫的雙眼對視,立刻能感受到眉額浮凸的比例與精神躁鬱的關係。

站著看久了,似乎還真能看見色彩層層相疊的順序。畫作原來不是平面的,而有高低起伏、玲瓏凹凸,卻又不屬三維視覺。於是想像,他邊生氣邊畫《柏樹與兩個人物》,所以顏料才一坨一坨地往畫布上使勁抹,使樹如火焰猛噴,使黑拖著暗紅色沉淪。那幅畫的顏料塗得比其他都厚,劃出的溝痕比其他都深,是完完全全的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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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情緒。這是平面印刷無法顯示的精準。看進去了真能眼眶發熱,隨即瞎笑自己的誇張。但又能怎樣。有時真恨透了日常的小心翼翼。

素描、草稿亦很好看,可以看出一個畫家的成長過程。想到這裡覺得畫家多少佔了點便宜――習作也能成為藝術品。而一個小說家平日隨手亂寫亂拋的碎字,要怎樣才有展示見人的機遇;要是真有展示的可能,他肯麼,還會沾沾自喜?(是啦,梵谷可能也沒自鳴得意。)

環境,還有環境的因素。因為這次畫展隨駐點分期,可以看到畫家停駐的城鎮對畫風的影響。

如果他留在北歐畫灰頭土臉的天,我們或許就無法看到,他後期在法國南部很愛揮霍的艷藍。

也可能,要是沒有前面那60幾幅素描與草稿的情緒醞釀,看到後頭的20幾幅成熟油畫時不會如此輕易被襲。原來一切還真一步一印,慢慢走來。

我很感動,也有點沮喪。看畫的感受要以文字一一寫出,便覺刻意與黏膩,卻又無能擊準。終究是不同的發聲媒介,說與不可說之間始終有著巨大的鴻溝――不是捷運站提醒你小心月台空隙的那種,那種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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