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邊青救贖之所(完結篇)‧救助徘徊邊緣青少年‧邊青保母有成就感

深宵外展隊的工作時間日夜顛倒,晚上10時至隔天早晨6時是一般人的休息時間,可是外展隊員卻要開車全港跑,巡視公園、邨屋、街道或麥當勞等地,尋找深夜不回家的青少年。

協青外展隊現有7個工作人員,5男2女,最資深的隊長郭文豪已經在外展隊呆了十個年頭,至今仍對青少年工作充滿熱誠;隊員林輝城從一個人生沒有目標的青少年,9年來在協青社成長、找到希望,最後甚至重返校園完成大學課程。究竟協青社給了這些工作人員甚麼?且聽聽他們親口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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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青保母一

林輝城

年齡:26歲

職位:外展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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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展年資:年餘

青少年要受肯定

林輝城在協青社工作9年,首8年都在蒲吧上班,期間也轉到其他部門任職,一直到年前才被調到深宵外展隊。

筆者第一天來到,外展隊只有他和隊長郭文豪(阿風)兩人上班,但是阿風當天得留在中心處理一些事務,所以就由他帶著我和一名剛從國外回來度假的義工出隊。

實習的7天中,我跟輝城搭檔的機會較多。令我佩服的是,每次只要一走進青少年群中,他總能輕易地說出足以吸引青少年的話題,從電玩、工作、香煙牌子、興趣、學業、卡通、郵購等等,彷彿天生就知道青少年要甚麼。

輝城說,來協青社上班之前,他就是這種青少年,不愛讀書,晚上不回家,沉迷電玩,不知道自己要甚麼。

“那時候我去學校,老師不要我留在課室鬧事,都會叫我去另一間課室,一個人呆上8個小時。這樣無聊的生活,去了幾天就沒意思了。”

試吸軟性毒品幸沒沉迷

輝城15歲就想輟學,但是父母要他至少中學畢業。然而,他還是不愛讀書,每天早上七點多上學,他就在外流連到六點多才回家,任由父母怎麼吵他也不起床,心情壞起來還會發脾氣。漸漸的,父母也不管他了。

他說,他試過吸食軟性毒品,慶幸他不喜歡那種感覺,所以沒有沉迷。他也跟過一班朋友偷竊手機,但是上過幾次警察局,都不是因為偷竊被抓包。他還認真地說,如果不是刺青太貴,他也會去刺青。

這樣的生活,大概維持了兩年,一直到他中五畢業。

“香港有很多深宵外展隊,那時候半夜不回家,我幾乎每個星期會遇見他們一兩次。中五畢業後,他們建議我去協青社應徵,我就去了。就這樣做了9年。”

我很好奇,協青社到底有甚麼吸引他留下。

“當時教我的同事跟我年齡差不多,他們叫我做事,自己也會做,像掃地啦,洗廁所啦。我覺得這樣的方式很舒服,不是被使喚做事,而是大家一起動手做。”他續說,“這裡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像K房的音響電器要怎麼接駁,來蒲吧的青少年有事要怎麼應對,新人進來又要想辦法怎麼教他們等等。”

總結他留下來的原因,他說,協青社給了他肯定和成就感。

“青少年就是需要這些,肯定、成就感,有了這些,就會想要做更多。”

半工讀考上社工系

如果說正規教育讓林輝城迷失自己,那麼協青社便是一盞明燈,引領他找到自己。從當初那個一直想要輟學的懵懂少年,到今天站在筆者眼前的他,竟然還有一個多月,便要完成他的社工系副學士學位。

問他不討厭讀書了嗎?他第一句就說:我現在還是很討厭讀書啊!

不過,他對自己的工作有展望,要在一個領域走得長遠,學問是必須具備的。再說,這個社會很現實,他需要一紙文憑。

從17歲到協青社上班開始,幸運之神似乎才發現他。“當初有10個人應徵,但只有3個人受聘,我是其中一人。”

不久後,中心選了幾個人去考取據說費用很高的歷奇教練資格,而剛入行的他又幸運地被選中。

出乎意料的是,離開學校兩年後,向來討厭讀書的輝城竟然主動回到校園,21歲時還成功考上大學修讀社工系,靠著半工讀,他今年內就要畢業了。

協助被社會遺棄者

提及從蒲吧轉到外展隊的經過,林輝城說,因為外展隊請人很難,首先要會開車,對待青少年的心態要正確,可以接受半夜工作等等,所以他就接受調職過來了。

訪問結束前,輝城提及他未來的目標。

“在我們教育制度下,有一群不會讀書的人是被社會遺棄的。這些人讀書不行,但是可能有其他專長,像跳舞,玩滑板。我在想著有甚麼辦法,可以讓他們依賴自己的專長謀生。”

協青社目前不就是在做這個嗎?他說,只有一小部份人做是不夠的,他希望能將這個理念帶出協青社,讓更多人受益。

實習這7天,可能是外展隊接洽的對象的關係,筆者遇見不少十三四歲就已經輟學的青少年。因為學歷低,他們只能在飲食業、理髮店上班,又或者充當跟車員。如果他能實現這個理念,對青少年來說,未免不是好事一樁。

邊青保母二

陳謂文

年齡:51歲

職位:外展社工

外展年資:半年

多數青少年不懂分辨輕重

陳謂文(Ah Man)是協青社深宵外展隊中,最年長的隊員。他態度友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說話語氣很輕,每次出隊跟年輕人接洽,他總是特別認真。

由於外展隊接洽的對象都是年輕人,要跟他們玩,要說他們的話,要融入他們的文化,所以第一次看到Man,我不禁好奇,是甚麼讓他犧牲睡眠,犧牲家庭,犧牲健康,來做這個吃力未必討好的工作。

對於我的疑問,他恍然大悟地說,“是哦,犧牲還挺大的。為甚麼呢?”

Ah Man是在2006年加入協青社,一開始在蒲吧上班,之後被調到自立堂,負責監督在感化令下進入協青社守行為的未成年青年。

基於職責所需,他每個月必須針對有關青少年的行為填寫一份報告。如果他們行為良好,感化令結束後便能恢復自由;如果行為不好,他們將面臨更嚴重的懲罰,比如進入懲教處(坐牢)。

調來外展隊很開心

“當時有一個青少年,我覺得他不算太壞,只是年少無知,不懂得分辨輕重。按照規定,他每天必須去上班,之後就得回來中心,可是他偶爾會不去上班,以為沒甚麼大不了。”

Ah Man愛惜他的才華,聲聲讚歎他製造的腳車模型還有感應器,走到桌子邊緣會自動“煞車”。Ah Man要給對方一個機會,可是社工督導堅持要嚴懲。

他感嘆地說,幫不到對方,讓他深感無力,偏偏這樣的例子又太多了。

提及調來外展隊,他立刻恢復笑容,說:“在這裡,每天都很開心!”

外展隊接觸的對象,一般是徘徊在邊緣,還未釀成大錯。從審判到拯救,Ah Man總算在外展隊中看到了青少年的曙光。

邊青保母三‧郭文豪(阿風)

年齡:30歲

職位:外展隊長

外展年資:10年

成就感大很滿足

協青社是郭文豪(阿風)的第一份工作,他在蒲吧呆了一年,便轉到外展隊任職,至今已是第十個年頭。他說目前還是很喜歡這份工作,暫時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期間也想過要放棄,但是現在沒有了。看見自己幫過的人成長,之後還回來探望我們,很有成就感。”

問他為甚麼會到協青社上班,他說,他以前在教會辦很多活動,畢業後要找一份“好玩”的工作。協青社常年辦很多活動,又可以玩,他就來試試。

“外展工作會遇到很多突發事件,要想應對的方法,要作決定,我喜歡這樣的工作。”

跟青少年相處自有一套

實習期間,筆者確實遇到很多突發狀況,比如開著車去另一個地區,結果半途接到中心打來的電話,說有人在蒲吧打架,要馬上送走一批人,結果我們就掉頭回中心了。

之後,外展隊員還得考慮他們的安危,要他們暫時別來蒲吧。剛開始我只覺得他們多慮,但事實證明,他們的憂慮並無道理。因為當天被打的人,之後就計劃報復了。

問他印象最深刻的助人個案,阿風低頭沉思許多,才吐出一句:太多了,不知道要說哪一個。

“我們隊中有一個成員,來協青社上班前幾乎足不出門,也不與人交流,很封閉。後來她姐姐介紹她來蒲吧上班,她才慢慢變得開朗。現在的她跟當初完全是兩個樣,而且她跟青少年相處很有自己的一套,尤其是女孩特別喜歡她。”

採訪手記

驚弓之鳥

跟著外展隊出街尋找夜青,除了眼界上的開闊,令筆者感觸更多的,是香港治安之好。

深宵外展隊的活動時間是晚間10時至凌晨6時,這段時間,我們所到之地皆燈火灰暗,人煙稀少。可是,這些青少年坐在公園、公屋樓下聊天,遇上我們這些陌生人,防衛心也不強。

我總是驚訝地問,深夜坐在這種地方聊天,難道不怕被搶?把背包放在車內,難道不怕賊敲破車鏡?青少年深夜坐上陌生人(外展)的車,難道不怕被劫被搶被拐?

每次看到我背包不離身,隊員會好心叫我放在車裡,但是我這個驚弓之鳥,試了幾次,最後還是抵不過內心的不安,繼續揹著背包到處跑。

看在這些香港人的眼中,我大概是神經質,或有被害妄想症吧!殊不知,這是馬來西亞人長期練就的高度警覺本能。

忽然發現,能在馬來西亞安然活著,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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