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餘舞者堅守東廠‧本土白蛇顯檳城精髓

“東廠舞群”是檳城碩果僅存,也是唯一活躍的業餘現代舞團,為數約20名的舞者,個個早上擺的是專業人士的臉,正經800打領帶、蛾眉淡掃去上班。入夜,他們薄紗披身舞出性格的另一面。

這樣的性格“變身”不是為逃避生活,而是對舞蹈狂熱的體現。東廠中人說,檳城很難成為“藝術都會”,因為這座老城總是無法對張狂多彩的藝術表演張開雙臂。檳城人不懂現代舞不要緊,“東廠舞群”只是要讓檳城人知道,這條路上還是有人風雨行孤舟,要把有“檳城精髓”的作品呈獻給觀眾,而這一起點,就從打著本土特色旗號的《白蛇傳》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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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舞群”是個非營利舞蹈團體,為數逾20人的舞者,年齡介於23到30歲不等,男女比例則是2對18,完全是年齡層偏高和舞員性別不均,看似很難存活。

然而,藝術總監陳政廷就說:“是很難,但十多年過去了,我們活著!”

參與東廠的舞者,全不是從小習舞愛舞的舞員。他們半途出家,但晚熟並沒有阻礙,譬如來自怡保的陳偉良,就是在理科大學練舞後,發現現代舞才是自己的那一杯茶,於是白天在銀行擔任產業經紀與客戶服務,晚上的時間就留來跳舞。

“我不厭惡銀行的工作。可是你會很清楚早上做的,是為應付生活,晚上投入舞步旋動時,這才是生命。如果未來,東廠有企業或政府贊助,成為有薪制的專業舞團,我會全情轉投舞台,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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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東廠能夠支撐10年,靠的就是這群用生命擁抱現代舞的舞者,才熬了過來。他們當中不乏工程師、教師,或其他專業人士,每人甘願在入夜後“變身”,是因為跳舞讓他們的生命火花更熱更亮。

跳舞時可表達不滿

陳偉良說,銀行生活節奏緊張、刺激,但日復日相同的工作模式,總是無法讓生命面更開闊開揚。“我只有站在舞台上時,才擁有自己的世界,跳舞就是很爽!”

“我在《白》劇中演法海。以衛道之士自居,永遠認為自己就是真理的那種人。演他、舞他,會讓人看到世俗規範中的成見與罪惡,這些每天在銀行或其他角落都會遇上的。平時你只能噤聲,只有跳舞時可以表達不滿。”

在藝術文化不盛的大馬,要以跳舞維生很難。如果有人要在檳城以跳舞為專業職業,可能會“餓飯的”。所以東廠自1994年成隊,多年來都只招募有固定職業的業餘舞者,在晚上參與培訓,爭取每分每秒的夜色,舞出本土現代舞。

外國如香港或紐約,所謂專業舞團是將跳舞變成一門職業,舞者每天練舞8小時,為演出隨時候命,全副心機放在舞技的再提昇,用舞蹈與觀眾溝通,舞出共鳴。“這樣的舞團生態,是所有舞者夢寐以求的,但檳城還做不到,我們沒有文化品牌去吸引集團贊助。”

在日落洞幼兒園任幼教,還兼教特殊兒童的周鳳英,也是白天為人師表,晚上化身“蛇妖”,扭擺身肢,蠕動著人間百態。

舞者自掏腰包練習

周鳳英的舞蹈因緣,起於為找一個地方發泄體力,因緣際會被拉入東廠,赫然發現舞蹈可使一成不變的生活亮麗起來。“跳舞和幼教沒有衝突,早上的我要細心、耐心和充滿愛心,轉入舞蹈世界,我卸下心防,舞出我深層的情感。”

“幼教老師在面對唐氏兒,過動兒或自閉兒時,不能有情緒,你要放下自己嘗試去瞭解他,愛護他。這樣的情緒抑制,在舞步迴旋時就能放掉了。”

為了維持東廠運作,這個舞團成立至今沒有“戶頭”賬號,人人都是自掏腰包來練習,只求演出的每支舞,可以留住觀眾。

正職是電子工程師的廖文慧就為自己是舞者而驕傲,“跳舞讓心裡的鬱悶得到釋放。職業跟跳舞沒有協不協調的問題。很多朋友不知道我是舞者,我為自己能跳脫出所謂專業的迷思,有屬於自己的世界和生活,覺得非常自豪。”

她一心想走舞蹈的路,但礙於年齡和大馬沒有資金充裕的專業舞團,她無法毫無顧忌的勇往直前。

在生活與愛好中拔河,人生總是不能完滿。白天不懂夜的黑,可能就是因為不可得,才讓東廠中人的舞步更堅定。

缺乏津貼贊助

《白蛇傳》是東廠耗時2年排成的舞劇,有台灣現代舞林正宗“雲門舞集”珠玉在前,東廠更不敢掉以輕心,打造全新舞衣和道具,在音樂和舞台上都精雕細琢,務求與雲門不同。

陳政廷為本地舞團抱不平,說台灣的“雲門舞集”、“優人神鼓”和其他藝術團體都在政府和企業支持下,被打造成“文化品牌”向世界推廣。可惜,檳州政府都不注重這一塊,令檳州藝術每況愈下,逐漸式微。

“吉隆坡已慢慢有企業贊助、政府津貼,讓舞團或劇團成功變身專業,靠票房和基金存活下來的例子,但檳城沒有如此待遇。”

他認為,在喬治市名列世遺後,檳州其實需要更多文化藝術表演,遊客在檳的夜生活才值得期待。培養一支高水準的藝術表演團體,也能成為旅遊招徠,“可惜,我們的州政府似乎不覺得這些重要,很多藝術表演只是做給人家看,沒有長遠規劃。”

陳政廷一頭栽入舞蹈世界

陳政廷是東廠舞群的領頭羊,也是當中唯一“不務正業”,完全一頭栽入舞蹈世界的。

在他看來,再笨的事總有人做,再不可理喻的人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人生如是,跳舞亦如是,所以,即使眼前是刀山火海也都要闖。

“檳城的文化包容力強,但對藝術卻有點冷感。有時不能怪觀眾,因為舞團本身也有責任,在觀眾藝術鑑賞力還沒提昇時,就自以為是的標新立異,自然無法讓觀眾產生共鳴。”

為改革東廠、拉低舞員年齡層,陳政廷與好友成立了舞蹈工廠藝術學院,開班教授現代舞、民族舞、肚皮舞和其他輔助課程,積極尋找舞蹈人才,開創現代舞新局面。

沒有資金贊助,讓東廠無法晉級專業舞團。

然而,有學院作後盾,東廠規模已大不同。所有要晉身舞團者,都需經過學院正統培訓,過關斬將經歷重重考驗,方能成為舞團舞者。

“新血有了根底,再提昇藝術技巧,就不再是三流的業餘團體。”

東廠以“貼近民眾”作為創作的靈感,多年來一直堅持每年一本土創作,向檳民致意,展現本土的現代舞火種。“以往演出都不定期,但於2006年開始推出《舞覺》系列後,我們逐漸的可以每年有屬於自己的演出。”

現代舞比芭蕾更難理解

世界的舞蹈以芭蕾、民族舞和現代舞為三大主流。現代舞的真面相,就是芭蕾誕生100週年時期,一群對芭蕾規範太多、過份標榜貴族和華麗深覺不以為然的舞者,將傳統芭蕾改良後出現的新舞種。

摻入本土特色

現代舞往往配搭現代戲劇形式演出,雖說跳脫出芭蕾的刻板技巧,但也較芭蕾更難理解。

“來我們劇場的觀眾,我們不怕他們人少,最怕的是他們看不懂。沒有狂熱的掌聲,會讓舞者失落。”

為了拉近舞團與民眾距離,陳政廷和拍檔蔡莉莉於是千挑萬選,改編家喻戶曉的《白蛇傳》演出,要民眾對摻入本土特色的檳城現代舞刮目相看,買票入場欣賞本地的舞蹈表演。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現代舞分前中後3期,沒有紮實的基本功,一下就讓人感覺沉悶,根本沒法看下去。”

甲州表演吸引逾400觀眾

《白蛇傳》是東廠舞群的大製作,未在檳州公演前,已到受邀到馬六甲平民小學的沈慕羽禮堂“牛刀小試”,成功吸引逾400人到場,且沒有人半途離席。

“這最令我們感動。全場逾400名觀眾反應熱烈,沒有人高談闊論,也沒人半途離場表示看不懂。”實際上,東廠自2006年開始的定期表演中,已成功與觀眾一同成長,許多觀眾都成粉絲,有固定觀眾群,劇場不會空椅處處。

多年來在舞台上迴旋擺盪,舞出的愛恨情仇都令人心搖神馳。為了試驗觀眾對現代舞的承受度,檳城這場《白蛇傳》亦首次移師到檳華人大會堂平章堂演出,出動逾40名舞者,傾力表演。

“以前我們的演出,礙於資金和其他因素,一般都在光大視聽室這種只有400個座位的表演區演出。這次,我們有信心,在結合民族和現代舞的表演型態下,《白》會獲得更多注目。”

“點醒”現代人珍惜眼前人

一手打造這套《白蛇傳》的陳政廷在看到社會情殺不斷後,要以古喻今,用千古不變的愛恨情仇“點醒”現代人,珍惜眼前人,不受情慾迷惑以致遺憾終身。“人可以愛,可以恨,但不可以盲目失智,時機和人不對就要揮慧劍斬情絲。”

在陳政廷看來,愛情是恆長最動人心的劇種,要觸動觀眾心房,沒有比用愛情劇效果更為顯著。愛恨交織的糾葛世代不變,虛空的人間世唯有堅定忠貞方能修成正果。

百世修得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白素貞是蛇妖,卻也是人間情愛忠貞的代表。青蛇任性妄為,實際上是性真義重的率直典範。許仙雖為人,然而是懦弱自私的表現,法海的道貌岸然,更表現人間虛偽面紗。

人、魔、佛、妖,大千世界的萬種面相,銀行經紀是法海、特殊幼教師也能是蛇妖、電子工程師勾搭許仙和等等凡間情慾……哪一個才是人間真面相?8月8日晚上8時,檳州華人大會堂平章堂,“東廠舞群”以《白蛇傳》解讀人間愛,世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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