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醫

【心理健康】幫助認識自我 壞情緒其實不壞

文◆張淑媚《明報》

「我的情緒主控是阿焦」、「此刻的我是阿氣」…動畫電影《腦筋急轉彎2》上映,全新情緒角色登場,影迷間掀起討論,探索自己的大腦由哪個情緒專員掌控。

Advertisement

臨床心理學家梁重皿

輔導心理學家吳芷嫣

(香港訊)電影續集以焦慮為主角,連同本來的“腦朋友”——傷心、生氣、驚恐,一向都被認為是壞情緒,令大腦出亂子,令生活一團糟。然而,心理學家指,每種情緒都有其價值,沒有好壞,學習接受和允許所有情緒的出現,有助建立有質感、有層次的人生;即使情緒風暴襲來,都會有放晴的一日。

情緒有入無出累積成病

ADVERTISEMENT

電影承接上集結尾,主角韋莉步入青春期,情緒專員從原本的阿樂(Joy)、阿愁(Sadness)、阿燥(Anger)、阿驚(Fear)和阿憎(Disgust),一夜間增加阿焦(Anxiety)、阿閑(Embarrassment)、阿羨(Envy)和阿厭(Ennui)。新出現的情緒專員採用與以前完全不同的方式,甚至將初始情緒專員趕走,應對青春期出現的挑戰。

傷心、生氣、害怕、焦慮等向來被認為是壞情緒,它們出現時帶來身心不適;社會文化也灌輸不應表露壞情緒,久而久之令人壓抑負面情緒,以為只有開心、樂觀等正面情緒才正確。

輔導心理學家吳芷嫣指出,“負面情緒在人類進化過程很重要,例如當遇上獅子老虎,出現害怕情緒,就會產生戰鬥或逃走(fight or flight)的本能,保住我們的生命。”

很多人認為,情緒分好壞,其實是錯誤,即使是大家不喜歡的“壞情緒”都有其作用。

臨床心理學家梁重皿說,“所有情緒都是我們生活的體驗,幫助我們更認識自我,做出更貼近內心的選擇。”一味壓抑,負面情緒及其影響不會消失,反而對身心造成更大影響。負面情緒演變成情緒病,除了遺傳因素,吳芷嫣指通常因為情緒“有入無出”,不斷累積,卻沒有適合的方法管理,因而成病。

綜合吳芷嫣和梁重皿的意見,“壞情緒”其實不壞:

焦慮:有助計劃將來,產生動力準備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情況,如不想考試不及格,就會努力溫習。

傷心:當面對失去時,傷心的狀態讓人收起自己,給予自己空間療傷;而流淚有如求救信號,讓他人知道你需要協助。

生氣:當個人界線被踐踏、不被尊重時產生憤怒,就會為自己平反、爭取。

害怕:眼前出現危險如有車撞過來,出現害怕的情緒,懂得避開。

嫉妒:覺得別人表現得更好,良性的嫉妒(即羨慕)可產生推動力,讓人進步。

“阿焦”多數是自己嚇自己

這集電影主角落在阿焦身上。焦慮是日常生活中常出現的情緒,正如電影開始時,阿焦助韋莉在新朋友面前留下好印象,但隨後壓力越來越大,結果暴走失控,導致韋莉在比賽期間出現心跳加快、呼吸困難等恐慌徵狀。

吳芷嫣說,這一幕將焦慮情緒刻劃得很好,阿焦在控制台前焦慮到瘋掉,不斷胡思亂想,動彈不得,是不少焦慮症患者發作時的寫照。“焦慮本身是幫助我們計劃的情緒,但當太執着於這個做不到,那樣準備不好,有什麼差池出現,就可能出現焦慮症。”

處理負面情緒,以阿焦為例,吳芷嫣指首要意識到它們的存在;並盡量避開壓力來源,縱使無法完全不接觸,可嘗試減少接觸次數;同時留意自己會否對他人的說話和行為過分敏感或過度解讀,“多數是自己嚇自己”;另外學習放鬆身心,如韋莉出現恐慌徵狀時,透過深呼吸、伸展運動,或與他人傾訴來改善焦慮感。

從三部曲着手改變想法

面對焦慮,最難處理是胡思亂想,“很多時候越來越焦慮,是因為腦海中出現龍捲風式的思考方法,將一個問題演變成很多個問題,但其實大部分情況根本不會出現。”要改變想法不容易,吳建議從三部曲着手。

第一、認知自己有這個思考傾向;

第二、當快要胡思亂想時,在腦海中想像一個“停止”的符號,如馬路上的停止路牌,或上鎖的儲物櫃;

第三、分散注意力,“有研究指出,分散注意力2分鐘或以上,可以截斷以往不停思考的慣性。”過程是很費力,因為當事人太習慣以往的思考方式,所以需要不停的自我提示,才可練成每當快要陷入龍捲風時,嘗試抽身離開的能力。

處理負面情緒,首要意識到情緒的存在,盡量避開壓力來源。

“阿焦”不壞——動畫《玩轉腦朋友2》以“阿焦”為主角,焦慮常被以為是壞情緒,心理學家指其實焦慮可助計劃將來,每種情緒都有其價值,不分好壞。

心理學家團隊支援 《腦筋急轉彎2》有彩蛋

電影《腦筋急轉彎2》放映期間,輔導心理學家吳芷嫣已兩度入場。

“從《腦筋急轉彎1》我已經覺得不得了,這次再看續集,我覺得無論是迪士尼,還是在背後支援的心理學家團隊,都很聰明地將一些很複雜的概念圖像化,很可愛地表現出來。”

承接上集,續集在製作過程中同樣諮詢不少心理學家意見,吳芷嫣和臨床心理學家梁重皿以心理學角度,拆解電影埋下的彩蛋。(以下內容涉及劇透)

1.青春期“性格島”改變

上集電影介紹韋莉的性格與愛好,是由5個“性格島”塑造,包括“友誼島”、“冰球島”等,當中規模最大的“家庭島”,反映對當時11歲的韋莉而言,家庭對她的影響力最大。來到續集,“友誼島”的面積大增,“家庭島”卻縮小了;吳芷嫣指出,“青春期時,青少年會疏遠父母,電影就將小島縮小至要用望遠鏡才看到,表達這個轉變。”

2.阿驚與阿焦是好朋友

阿焦初登場時,阿驚與其餘4位初始情緒專員不同,和阿焦一見如故。在角色設計上,可留意到阿驚與阿焦都有一雙大眼珠,“驚青”的模樣有點相似。梁重皿指出,兩者引起的身心反應相近,都會讓人緊張不安,啟動自主神經系統,令人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肌肉收緊等,讓我們感到安全受威脅,有所防禦,避開危險。

不過,兩者注重的時間與對象有不同。驚恐是處理眼前的危險與威脅,這種情緒通常較短暫,而且有明確對象,如老虎、蜘蛛等,會採取即時行動面對或逃避。而隨危險過去,情緒會慢慢平復;焦慮則源於對未知的預測和擔憂,而採取不同的應對方案,通常沒有明確對象,而且內容可以很廣泛,焦慮出現與維持的時間都更難掌握。

阿驚(右)與阿焦(左)一樣有雙大眼珠,兩種情緒相近,驚恐助避開眼前威脅,焦慮助處理將來危險。

3.自我意識複雜與多元

青春期的青少年開始探索自我,認識並面對不同面向的自己。梁重皿指出,“續集有更多關於多元自我意識(sense of self)的描述。”

電影初期阿樂透過蒐集正面記憶球,拋棄負面記憶球,令韋莉建立出“我是好人”的自我意識;但阿焦的出現卻將自我意識變為“我不夠好”,對韋莉構成巨大壓力,甚至失控。其後阿樂和其他情緒專員嘗試力挽狂瀾,卻發現舊有的自我意識已不適用現階段的韋莉,那些曾被阿樂拋棄的記憶球湧入,建構更多不同的自我意識,如“我很自私”、“我會犯錯”等,令韋莉的自我意識更複雜,亦更豐富。

在追尋自我的旅程,很多人傾向逃避不好的一面,想成為完美的自己,電影卻道破這點。

梁重皿表示,“所有經驗都是經驗,都是建構完整自我的重要部分,沒有對與錯、重要與不重要,不必逃避或反抗這些經歷。”

電影最後,所有好與不好的自我意識交織,所有情緒專員一起擁抱全新的自我意識,“我們只需要溫柔、誠實地接納我們擁有不同的自我意識,才可以幫助所有自我意識整合和平衡,從而建立自身價值,這樣才是一個有質感、有層次的人生。”

4.情緒無法控制我們

阿焦為了幫助韋莉融入新社交圈子,令她疏遠舊有的朋友、壓抑情緒,反令她越來越迷失;後來阿樂亦慢慢明白,扔掉負面記憶無助韋莉面對成長,於是她跟阿焦說:“我們都不可以控制韋莉成為怎樣的人。”

梁重皿認為,這很好地闡述出情緒不能夠控制我們,“情緒只是我們對外界刺激的自然反應和信號,只是我們一部分。人生不是被情緒主導,而是學習留意情緒反應,然後靈活地管理和調動我們的情緒專員,如增加心理彈性、抗疫力等。”

 

 

標籤
你也可能感兴趣...
Cl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