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明周刊副刊

工程師蔡昊做魚 好吃的菜是組合出來的

看蔡昊煮魚,顛覆了我對廚師原有的形象認知。在我的刻板印象裡,廚師都是紮着圍裙、裹在廚師服裡面的,衣服上可能還沾染着灶台上的油漬和一天飯食的湯湯水水,袖子也要是擼起來的,這樣才顯得利索。

蔡昊不一樣,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架在鼻子上的黑邊眼鏡顯得他更加文質彬彬了,看起來更像一個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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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昊出生於中國廣東潮汕,年輕時是一名公務員,後留學澳洲,又輾轉到美國開化工廠,再回到中國廣州從事飲食。

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蔡昊學的是化學,後來成為工程師,這讓他對烹飪和食物有了自己獨特的理念。他將化學的原理融會貫通到飲食上,掌握了食材和溫度變化,總結出“好吃是組合出來的,而不是煮出來的”。

如:做一條魚,煎、焗還是煮,想吃腥點的,還是焦一點,別人常說靠技巧或者經驗,而蔡昊則知道這是溫度及蛋白質變化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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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做菜的人 不應該是邋遢的人

蔡昊認為“這些聽起來很像是經驗,其實應該是理論。如果大家往經驗走,就變成大師、大師獨有的東西,他們一般不會拿出來分享。但蔡昊會,因為他認為這些都是數據而已。”

蔡昊說起話來是輕聲細語的,時不時還會夾雜着幾個英語單詞。他的廚房很乾淨,用手指摸摸各個操作台,上面連一絲水漬都沒有,更別說油膩膩的痕跡了。剛開餐廳時,每天結業以後他會帶着員工一起打掃廚房。現在自己不動手了,要求卻是一點都沒有降低。“我覺得一個會做菜的人,不應該是個邋遢的人。而且會做菜的人,都熱愛生活。”

蔡昊的餐廳叫“好酒好蔡”,2018年在北京開業,這是他的第三家店。來蔡昊店裡的人都知道,店裡沒有菜單,所有吃食全靠店主安排,這源自主人對食材和菜品的自信。即使如此“霸王條款”,“好酒好蔡”依然客流不斷。香港娛樂圈的大牌明星,劉德華、陳奕迅、劉嘉玲都是蔡昊的常客,連大衛柏甘也邀請他去辦過家宴。

蔡昊也願意分享他與這些明星們的交往,比如劉嘉玲喜歡酸辣麵;古天樂喜歡脆皮海參、海參撈飯和大響螺;杜琪峰喜歡小羊排,還有醃製的東西;陳奕迅為人隨和,不吃鵝頭,但對魚、海參比較能接受;林青霞吃完,一定要打包兩份酸辣麵給她女兒。

 

吃着海鮮長大 魚供影響菜價

蔡昊說要用家常的做法給我們煮魚。他是潮汕人,從小吃母親煮的魚長大。在他的記憶裡,小時候的飯桌上都是小魚小蝦,比如說大眼雞、小黃花、鰻魚等等。我後來查了下,大眼雞的學名是大眼鯛,全身鱗片粉粉的。潮汕魚多,很多人都只能說出當地的叫法,卻對不上學名。

這些都是淺海的生物,後來隨着捕撈技術的發展,各種深海魚又相繼搬上了餐桌。魚在潮汕人的餐桌上有多重要,有一個當地人給我這樣說了一句話,說潮汕的菜市場,如果魚供應得少,其他的菜價會上漲五分之一,“潮汕人的菜市場不能沒有魚。”

蔡昊為我們煮了一道潮汕家常味道的魚。

做潮汕蒸魚 放白肉提鮮

蔡昊先把蒜頭倒進已經熱了的油鍋內,用小火慢慢的熬煮,蒜香味便在溫熱的油中發了出來。後來,他告訴我蒜頭是這個魚菜的靈魂,加熱以後,蒜會糖化,變得軟綿香郁,既能夠中和魚腥味,也能為魚帶來香口,讓魚本身可愛的甜味凸顯出來。“潮州沒有‘腥’這個字,只有鮮甜和臭,一個好的廚師要學會怎麼激發食物本身鮮甜的味道。”

撈出來蒜頭之後,蔡昊又將一些薑絲和白肉放進油裡慢慢煮。放白肉是潮汕蒸魚時的典型做法。魚剖好後,在已經洗淨處理好的魚身上放上一些白肉,在蒸汽鍋裡,熱度上升,白肉裡的油流進魚肉裡,能讓魚提鮮,使魚增加了豬肉的香味。

做這條魚,蔡昊用的是當地的半煎煮方法,半煎煮做魚只煎一面,隨後放入高湯和材料。這樣做出的魚上面的魚肉形相完整,與水煮無異,吃起來清鮮幼嫩,原汁原味;下面的魚肉經過油煎燜煮之後,色澤金黃,肉質香酥可口,就是一魚二味。至於如何保證入味和熟透,這就全是灶上的功夫了。蔡昊對這個方法做了更精細的改良,以做出更好的口感。

潮汕人喜吃夜宵,夜排擋是潮汕夜晚的靈魂。

創新菜不藏私 每個人都懂做

蔡昊一邊做,一邊給我講解。店裡的廚師一直在旁邊聽着。聽蔡昊講菜是他們常規的內容。蔡昊的廚房沒有秘製之類的說法。他創造出一道新菜後,會在廚房裡做上一遍,很清楚地解釋,每樣配料是為什麼,哪些部分需要注意。一道新菜的工藝便這樣熟記在各個人的心中。隨後,每個人具體負責兩三個步驟。這樣工藝化、程序化的方法能夠最大程度的讓一道菜保持穩定的水準。

蔡昊說,做菜無非是ABCD的相加,A代表食材處理方法,B代表製作方法,C代表調味,D代表火候(也許溫度更利於量化的表述),具體瞭解掌握了這些步驟,“好吃的菜是組合出來的”。

廚師的神秘感也就這樣掀去了,他們更像一個個熟練的工人,也能夠更多的學習各種技巧,而不用像在往常的廚房裡按資排輩,從切菜小工等到上灶,要等許多年。

在聊天的過程中,魚煮好了。蔡昊讓員工將菜端到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就在廚房的後面。20平方米的空間,最中間是一張黑色的大理石桌子,朋友來試菜,就坐在這張桌子前,熱氣騰騰的菜從廚房到桌子上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

對於試菜、吃菜的人來說,這也是一種心理上的滿足感——我離大廚、美食原來這麼近。實際上,這個早期的便利之處,是方便他能夠聽清廚房的動靜,有什麼事情他就能及時過去處理。蔡昊說,剛開始他將做菜分工化,許多廚師不能接受,相繼離開,後來招聘人他就選擇相對年輕的廚師,因為不會被經驗束縛。

湯香醇厚不膩 食材都非配角

從開始烹飪到端上桌,整條魚只用了廿多分鐘,看起來很簡單。入口的一瞬間讓我覺得,這條魚一定被施了什麼魔法。魚肉進嘴的時候,先是湯汁的滑香,醇厚又不膩,緊接着,魚肉鮮甜的味道就覆蓋了整個味蕾,讓人忍不住將筷子又伸向盤子。甜的味道有一部分來自貢菜。

貢菜可以說是潮汕泡菜系的一朵最妖艷、最受歡迎的花。在觀看時,蔡昊就給我看過貢菜,色澤金黃,嚐起來鮮甜。

潮汕人的貢菜是用芥菜醃製的,跟四川將泡菜悶在罈子裡發酵不一樣,貢菜要在太陽底下暴曬,曬到只剩四成水份的時候才會放進醃菜缸,白糖和鹽的比例根據個人口味而定。蔡昊一共往鍋裡放了兩次貢菜,剛開始是放進湯裡提味,第二次則是快出鍋時放,只為了保留貢菜本身的味道。

“你吃塊白肉吧。”蔡昊往我盤子裡夾了一塊五花肉。我有些猶豫,五花肉肥的白邊翻捲起來,浸在湯汁裡很是好看,但我平時不吃肥肉,怕那種膩的口感。出於禮貌我還是送進了嘴裡,瞬間覺得被顛覆了認知,“這個肉好好吃,處於膩和不膩之間,口感很糯。”我忍不住對蔡昊說,“這個主要是考驗火候,放進油裡煮得太過,就會成為油渣,如果太嫩,就油,還是肥膘的口感。我們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找和諧。”魚菜裡的蒜也好吃。一道魚吃下來,會發現,蔡昊燒的菜裡,沒有哪種食材只是擔任輔料配角,每一種都有讓人歡喜的味道。

蔡昊的母親愛做魚,為先生煮了一輩子飯。

蔡母愛燒魚 小魚入味又極鮮

也許是因為長年的背井離鄉,潮汕人講起食物時,總有一種淡淡的鄉愁在裡面,食物仿佛成了他們最大的慰藉。蔡昊沒有進過一天廚藝學校。

他的廚藝很大程度上來自於少時對母親的觀察。

在外留學和生活時,母親做的飯,是蔡昊時常的想念。母親姓王,喜歡被人稱作“蔡王姨”,已經82歲。在蔡昊的記憶裡,母親一回到家,直接就進了廚房,很快就變戲法一樣端出各種各樣吃的。蔡昊極愛看母親做飯。“我特別佩服我媽燒菜,很喜歡我媽做的芥蘭牛肉、牛肉炒粿條、番茄炒牛肉。”他說母親可以不試味道,卻做出味道剛好的牛肉炒粿條。

蔡昊回想起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他赴澳洲墨爾本留學,5個男孩子住在一起,每人都帶了一個電飯煲。一到做飯時,大家趕時間,小小的廚房擠着5個人,因為負荷太大,電路短路。蔡昊提議進行家務分工,拖地、吸塵、洗衣服、燒飯等分一分。大家舉手同意作了選擇,只給蔡昊留下了做飯的選項。每個禮拜,他會提前收了大家的伙食費,去菜市場選材。

有時候想做什麼菜,做法上搞不明白,他就給母親打電話,母親口述,他記下來,依循操辦,一次不行,再試。

母親極愛燒魚,經常自詡上輩子自己就是一隻貓。她最喜歡燒小魚。小魚入味,味道又極鮮。蔡昊頗有興致地跟我講起了潮汕人過年的時候,魚一定要和蒜苗、芹菜一起燒,芹菜代表着“勤勞”,蒜則是“有錢賺”,魚要整條燒,當然是“年年有餘”啦。“燒出來的魚吃的時候不能翻,魚頭和魚尾一定要留給長輩和小孩。”蔡昊說,小的時候,如果蒸魚的時候,魚上面蓋上冬菇和白肉,就說明家裡要做宴請了或者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

海斑魚。

一道巴浪魚飯,是許多潮汕老饕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人間至味。

巴浪魚有7種 根據季節售賣

在潮汕人的心裡,一條魚可能有一千種做法,比如說蒸魚,就能夠選擇跟鹽梅、芹菜、香菇、青椒、白肉一起。蔡昊說,在汕頭買魚,都是看到一條魚,想像牠的味道應該如何才能出來,再去買配菜。聽說我們要去汕頭尋訪魚的各種做法。蔡昊推薦我們去他家裡試上一試,嚐一嚐她母親的手藝。蔡王姨先帶我們逛菜市場,購買中午的食材。

菜市場的魚攤前,是各種各樣的魚,從最一般的巴浪魚、剝皮魚,到幾十斤的鱸魚、上百斤的鮸魚,還有各種各樣的螃蟹、蝦以及各種奇奇怪怪的貝類。攤主告訴我,僅是巴浪魚就有7個品類,身條像竹子一樣的叫竹葉,臉頭發白的叫白臉,眼睛很大的叫潑墨,要根據當季來售賣,不然都沒人買。賣魚的攤主快速地殺魚秤魚,買魚的人就在攤子前挑挑揀揀,選其他的食材。

在菜市場裡,不用說話,不用攀談就能感受到汕頭人對生活流露出來的誠摯情感。

汕頭美食家鄭宇暉被蔡瀾稱為“老食煞”。

美食家鄭宇暉:汕頭人吃魚吃得刁鑽

在汕頭,能夠用食材煮出來的味道就儘量不要去加佐料,他們認為,這樣食材本身的鮮香才會一直留在味蕾裡。

汕頭人鄭宇暉因為識吃,被蔡瀾稱為“老食煞”,他眼中的魚,鮮只是其中的一個條件。與鮮相比,“本港”是潮汕更重要的詞彙。當地人把廣東汕尾到福建廈門一帶稱為本港,認為本港魚比遠洋捕撈的魚口感更好。這樣的想法是有歷史積累的。清道光年間姜靈煦的《漁灣竹枝詞》中的一首詩,就道出了潮汕人吃海鮮的“本港”情結,“河魚哪敵海魚多,本港海鮮勝比它;假取魚名人不少,買魚賣笑市婆娑。”也難怪我們在汕頭大大小小的店面裡,看到海鮮都打着本港的品牌,“不是本港的海鮮我們看不上。”

汕頭南澳碼頭捕魚的漁民。

夜排擋魚品豐富,可選擇種類極多。

豐盛的食材和多年的飲食經驗將潮汕人的胃和嘴都養得刁鑽犀利。鄭宇暉說有一年他被邀請到上海試菜,魚剛端上來,他就對廚師說了一句,“先端回去,不要太緊張啊,你鹽都沒放。”周圍人聽了不信,當下去嚐,驚訝無比——果真沒有放鹽。鄭宇暉隨即解了謎:放沒放鹽,看魚皮的形狀就可以。放了鹽的魚皮會捲起來,不放鹽魚皮就會比較均勻,顯得蒼白。

焗螃蟹蒸鯧魚 家常味最好吃

蔡王姨給我們安排了一頓結結實實的潮汕家宴,焗螃蟹,蒸鯧魚、煮剝皮魚、魚丸湯,還有她早起燉的鮑魚和豬蹄。蔡王姨買菜總會買多。早些年,她負責帶孫子孫女,家裡算上司機和保姆,吃飯的人十幾口,“菜市場的人都以為她是開食堂的。”孫輩們大了後,在外面相繼開啟了自己的天地,蔡王姨買菜的習慣卻保留了下來,雙開門的冰箱總是被她塞得滿滿的。有我們在,感覺她總是想把家裡的存貨清一清,總是問我,“要不要再把那條魚給煮了?”“要不要再炒個菜?”

汕頭的菜市場,充滿了生活氣息。

在整個的餐桌上能夠看到蔡昊給我們做的那道魚的所有元素。比如說,用溫油熬大蒜,是取自我眼前看到的這個焗蟹,大蒜瓣和螃蟹香氣撲鼻地擠在一個盤子裡,蟹中有蒜香,大蒜又吸收了螃蟹的鮮美,螃蟹還在,蒜就被我們一桌人揀着吃完了。

蔡王姨在蒸魚的時候也會加上一些肥肉,肥肉的油脂在高溫下溶解流到肉上。入到嘴裡就化掉了,蔡昊將溫度進行了改變,保留了肉的脆感。蔡昊跟我說,母親年紀大之後,很少再去廚房。有時候做起飯來,他就在一旁看,拿着本子在旁邊記。“汕頭好吃的都是家常的,一個厲害的廚師善於把家裡的菜變成自己的菜。凹造型矯揉造作是完成不了的。”

潮菜大師鍾成泉:田園餐色 不斷流失

潮汕人對海鮮的挑剔,其實是食材不斷變化的一種結果。現在講起中國潮汕地區,大多數人總是會想到魚蝦貝等海鮮。其實,潮菜的底子裡,海洋文化和田園文化本是並駕齊驅的。為了瞭解這份田園風光,我們去拜訪了東海酒家的老闆鍾成泉。

鍾成泉是潮菜烹飪界頗具傳奇色彩的風雲人物。他從學徒做起,打過牛肉丸,做過粽球(一種糯米小吃),也接受過最正規的潮菜訓練。從1984年開東海酒家開始,他就一直是整個潮汕飲食界的傳奇,他卻總是自謙自己只是民間一個廚子。為此,餐飲界提了這樣一個說法:一堆做菜廚子中間,鍾成泉說自己算第二,就沒有人敢在他面前稱第一。這句話所言不虛,如果是聚會或者試菜場合,鍾成泉如果對一道菜說了不中聽的話,底下人就真的沒人敢開口了。

68歲的鍾成泉,在餐飲界浸潤了50年。提起鍾成泉,潮汕人就會想到他的炭燒響螺。不止一個人用了“天下無雙”這個詞彙來形容這道菜的美味。蔡瀾也曾說:“潮州人做的炭燒響螺是一絕,片成薄片,入嘴即化。”在汕頭,響螺的珍貴程度已經超越了鮑參翅肚,它產量稀少,對生長環境的要求極高,無法人工養殖,生長週期又很漫長,一隻響螺需要七八年的時間才能長到四斤左右,去掉硬殼,裡面的肉也沒剩多少。

炭燒響螺需要先拿調好的燒汁給響螺沖洗,然後放在炭爐上烤。廚師只能從聲音、味覺、視覺上猜測響螺肉熟到了幾分,難度非常高。響螺殼裡面的燒汁被螺肉完完整整吸收掉,一股焦香味散發出來。這是響螺成熟的標誌。鍾成泉說,有的人不小心將響螺燒破,就是因為不會把握火候,老是放在同一個地方煮。熟了的響螺要趁熱切成薄片,擺盤時要把螺尾帶上,潮汕人認為這樣公平公正。

東海酒家的老闆鍾成泉,廚藝高超,燒的魚也特別好吃。

用大刀宰殺鱔魚

鍾成泉還記得剛學廚,師傅教他們一幫人宰殺鱔魚,一般市場上售賣鱔魚者都是專業殺手,用小刀殺,師傅卻讓他們用大刀宰。鱔魚滑,手指碰到鱔魚,鱔魚就溜走;有時候在為鱔魚開膛破肚,一個不小心還會被刀割到手,殺一條鱔魚幾乎費掉半天時間。鍾成泉等人不解,師傅告訴他們,廚師的職業與宰魚人不同,作為廚師,肯定要掌握大刀殺鱔魚的本領,萬一遇到一些需要宰殺鱔魚又沒有小刀的場合,才不至於尷尬。“羅榮元師傅說用大菜刀宰鱔魚,學會和掌握了,你便可攜大刀闖江湖,為烹調行走天下。”

1981年,當時汕頭特區成立之後,農貿市場的食材也變得豐富起來,各種食材先是走進國營酒家,後來又可以獨自採購,海貨的市場逐漸豐富起來。不過,大量工廠和樓房建設的出現,卻使得潮菜裡的田園風光開始逐漸沒落了。“我們年輕時水很清澈,走在路上用手捧起來就可以喝。”鍾成泉說。原本在宴席上經常會看到的一道烹飪的草魚——過去的草魚在沙池上養,用青草作飼料,不受污染。廚師用活淋手段烹製,烹製後草魚味鮮肉彈而嫩滑。現在的草魚卻都是用化學飼料來養殖,追求大條、肥身、粗重,味道也欠佳,在酒席上逐漸被淘汰。“潮菜裡的田園風光一直在不斷流失,這是非常可惜的。”

蔡昊為我們煮了一道潮汕家常味道的魚。

雖老派不囿於傳統

鍾成泉還做了一道菠蘿豆腐魚,讓我回味至今。豆腐魚又叫龍頭魚,在別的地域它被稱為水潺,就是說它像水一樣柔軟。豆腐魚煮了之後可以一口將魚肉吸掉。菠蘿豆腐魚是將菠蘿切成細丁,裹進去了刺的豆腐魚內,入鍋裡炸,到了魚面焦香撈出。放進盤子裡。這個時候,再開始燒油,將剩下的菠蘿丁放入熱鍋裡,做成醬。吃的時候,將菠蘿醬澆在炸好的魚上面,焦香入脾,酸甜可口。菠蘿豆腐魚在潮菜裡算是一道功夫菜,在東海酒家之外,不是很容易吃到。

在鍾成泉的東海酒家,保留了很多傳統的潮汕風味,像干炸蟹棗、寸金蟹卷、炸家鄉蝦餅、腐皮酥鴨、豆醬焗雞、糯米酥雞、燜芝麻魚鰾、蒜香佃魚(龍頭魚)煲等。

某種程度上來說,鍾成泉是老派潮菜的代表,但他又不是頑固於傳統不變的,“我從來不講究擺盤,最看重的是味道,有人問我店裡的代表菜是什麼?我說沒有,你吃着覺得好,哪怕是一個炒青菜,那都是好。我想做的就是,找好的材料,大家想吃點好的東西,就會想到東海。至於味道加和減,都是隨着人們口味的變化而變化。”鍾成泉說。

文 \ 王珊      圖 \ 黃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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