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 抓漏防水蜘蛛人

他16歲起就在建築場地當雜工，長年累月磨練出鋪水泥、築牆、油漆、接駁水管、滅白蟻等本領。

訪問他的這個上午，老人家身手靈巧如一頭屋頂上的貓，赤腳爬上打槍埔附近一座老房子修補破瓦。對他來說，只要不是在炙熱如火炭的鋅板上行走，他打赤腳抓漏時便猶如貓般靈敏，不易從屋頂上摔落。

找出源頭對症下藥

林清才說，在傾斜的屋頂上修補漏洞，危險性高，若一個不留神失足，恐成千古恨，也因此，如今在檳島能上屋頂抓漏的能手有幾個，十個手指頭都數得出來！

對他來說，在屋頂上修修補補，猶如分分鐘鐘跟死神面對面，唯有做好安全防護，預先細察屋瓦及樑柱結構是否穩固，再於屋瓦踩踏修補中保持十二分清醒，才能跟死神抗衡。

林清才說，為了節省開銷，從前家裡的男人多會修補房子。屋漏或有小動物死在屋簷上發臭，都會親自爬上屋頂善後。那個人人都略懂修補技能的年代，抓漏技工沒有現在吃香。

“一間屋子再簡陋，住的人都不能容忍屋漏之苦。想像一下，一場大雨導致睡房漏水，床上必須放置一個水桶接漏的窘況。”

“如今房屋愈蓋愈高，大家都往低風險且舒服的冷氣房裡工作，辛苦危險的屋頂修補技工嚴重缺乏，也因此像我這樣一大把年紀，再過一個月就滿87歲的抓漏老頭愈老愈吃香，至今無法退休。”

林清才說，房屋漏雨的原因，不外是屋瓦、屋蓋或牆壁出現縫隙問題，也可能一些環環相扣的細節，導致雨水從屋瓦腳架倒灌進去，須先找出滲水源頭，再來對症下藥。

通常，林清才會選擇在天氣晴朗，屋瓦不那麼滑的時候帶上防身用品如繩索、藥物、食水等爬屋抓漏。

他說，太陽一出來，在炙熱的屋簷上工作就猶如曬鹹魚，全身又黏又濕，除了要做好防曬，也需要不時補充水份以防中暑，受不了的話就要下來休息。

“曾經同行失蹤多日，後來被發現休克斃命在屋頂上。”這場悲劇深深烙在林清才的記憶匣子裡。

避免尷尬 提醒做好“防空”準備

在屋頂上工作，蜘蛛人也有浪漫的時刻。

“遇上天氣好，涼風習習，我會一邊修補，一邊欣賞屋簷下的風景，想像自己是武俠片裡飛簷走壁的俠客。在屋頂上，不會有人跟你嘮叨，你是這屋簷走道上唯一耳根清淨的無名英雄。完工後我會打包一包冰咖啡在屋頂上休息，觀察一陣子才下來。”

爬屋頂抓漏的日子，老林坦言，偶爾會撞見非禮勿視的情況。為此，在修補屋頂前，他都會要求屋主提醒左鄰右舍做好“防空”準備，在他爬上屋頂前先把窗口或浴室門關好以免春光外洩。

林清才出生在一個貧困家庭，沒上過學。對他來說，活在當下，就要讓自己開心過每一天。每當他做好一單交易，雨水不再漏進屋裡，得到客戶讚許，是他最大的滿足。

抓漏成果 待風雨來臨自分曉

修補完屋頂漏洞後，技術考驗才開始。

林清才說，做好抓漏防水的工作後，成果如何，須等到下一場風雨來時才能分曉。

為此，每逢雨季是林清才最忙碌的時刻。除了有新顧客，他也須去巡查之前修好的屋頂是否會漏水。

他說，負責任的屋頂抓漏技工，都會給至少3個月到半年的保證期，一有顧客投訴，就得把漏水源頭找出來，修補到好為止。

  爬山補強技藝 年近古稀不退休

在檳島，提起高樓抓漏師傅，劉怡興（Amazon Low）的名字也是響噹噹的，樓房再高再危險都難不倒他，在萬丈高樓面前他彷彿是一隻經驗老道的啄木鳥，不止啄出屋頂漏水源頭，也讓他啄出一個春天來。

劉怡興出生自一個清寒家庭，求學時每天下課後在日落洞木頭廠幫家人載送火炭貼補家用，養成了他從小到大熱愛勞動的習慣。

他在20歲後辭掉了朝九晚五的店員工作，投身於建築業，除了砌磚和抹灰，還學會很多跟建築有關的手藝，40歲後專注於高樓抓漏工作，一直到現在。

在沒有工作的日子，劉怡興最愛爬山，他除了征服檳島大大小小的山，也幾乎爬遍了喬治市的摩天大樓，他在屋頂上找到了屬於他一個人的競技場，穿着名牌運動鞋和登山配備在屋簷上自由馳騁。

劉怡興今年已經68歲，抓漏生涯也持續了四十多年，爬山這項嗜好讓他兼備了攀爬懸崖峭壁的技巧，許多一般工匠無法勝任的、極具危險的摩天樓屋頂修補工程，幾乎都由他一手包辦。

同行叫他蜘蛛人。達觀風趣的他說：我經常攀爬梯子在烈日當空的屋簷上工作，叫我樑上君子或抗“日”份子更恰當。

“我平時的工作，不是攀就是爬，與梯子有點關係，因為我是一個專業的高樓抓漏專業戶，能夠修復高樓外牆排水管道脫落，這是一項極具危險性與挑戰性的工作。有畏高症、沒有經驗與沒技術能力的普通工人是無法勝任和完成任務的。”他對“別人做不來，自己很在行”的技術活甚為自豪。

“為了自身的安全，我平時都要鍛煉體力與耐力。這就是為何我要經常爬山、跑步、踏腳車與游泳划船等運動來增強體力的原因。”

摩天樓屋頂斜又滑 考驗能力

劉怡興分享，在屋頂上抓漏，時刻須維持靈敏的狀態和注意安全。“在接下高樓補洞任務之前，我都會到場仔細巡察，做好一切防範措施，絕對不可以馬虎。”這是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謹慎對待是必須的。

“爬山與爬屋頂不一樣，爬山可以一百巴仙專注。爬屋頂又不同了，除了安全措施要做足，還要分散注意力，一手捉住繩子，另一隻手配合腳下工夫幹活，腳擋住防水材料，手拿工具修補屋頂外牆的每一條裂痕，真的是沒有三頭六臂功夫的人是無法挑戰的。

“屋子漏水是很頭疼的問題，如果是普通的七、八層高的屋頂還容易解決，幾十層高，加上屋頂是傾斜的鋅板又很滑的地方，就很考驗抓漏防水師傅的能力了。”

行善積福 應該還可爬十多年

劉怡興說，在過去數十年的高樓抓漏生涯裡，他曾目睹一些同行不慎從屋頂墜落地面的悲劇，而他本身也曾數度意外從高樓滑落，在跌落地面中途幸好抓到支架而保住小命。

“我雖是無神論者，但做我們這一行，平時都會低調行善，幫助貧困家庭修補房屋，以求遇到危險時臨危不亂，平安度過。”

對劉怡興來說，職業無分貴賤，高樓抓漏帶給了他無窮信心和自豪，每當挑戰成功，房子不再是水簾洞，他就很開心，因為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做到，因為自己的堅持。

“我太太和孩子都勸我退休，別一直冒險工作，我檢視自己的狀態，如果沒意外，應該還可以爬多十多年的山峰和屋頂，只是速度會慢一點，開心就好。”他信心十足地說。

坐六望七 慢跑能力遠勝一般人

劉怡興就讀鍾靈中學時，曾獲得1972年鍾靈學生登升旗山比賽冠軍，當時他僅花費45分鐘時間從植物園月門登上升旗山頂的警局前，打破了歷屆比賽紀錄。

如今坐六望七的年紀，劉怡興從植物園月門慢跑到升旗山頂警局前，則需一個半小時。一般人則需兩三個小時之久。

劉怡興是檳州“前進體育會”發起人，現今為該會名譽顧問。他也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間代表大馬龍舟隊出征國際龍舟賽的國手之一。

报导 \ 康燈海     图片\ 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