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天空

因工作關係常得接觸中學生，前些時候這青春無敵群體裡流傳這麼一個冷笑話：一天蝌蚪來到廚房看見師傅在煲田雞粥，請問它最想唱什麼歌？當然答不出，由得他們對著你大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那個尖長的“大”字活像小孩對大人叫陣：可憐的大人喲！

歌其實是聽過的，也能哼上兩句──畢竟要說S.H.E.青春無敵已經有點勉強。只是想太多了，記憶逐點累疊，太多可想，搜索上有困難。偏偏歌庫按年排列，S.H.E.還散落一角，不是我的Superstar。不像中學生，淺薄直接而專心，三不兩下隨手取來。

那天收到稅務局追債信，三道金牌一起寄達，追收過往三年花紅所得，EA Form裡納入pendapatan tunggakan的，限時一個月繳清。都說稅務局是最有效力的政府機構，一點不假。幾年前正式成為納稅人的喜悅（可以名正言順痛罵貪污大小官），如今被痛苦蓋過──三千大元對一位小康大人而言可不是小數目。（如果是大人在看著這篇文章，怕會由此估算我一年花紅所得。唉，且讓想太多的大人如我在此明言：以上數字純屬虛構。）

結果徹夜研究，做著大人都會做的事：如何避過這筆債。搜出多年稅務報表單據一一比對（稅務局恫言可追查七年前稅收，馬虎不得，文件──按年歸檔），發現公司已為花紅預付稅款（PCB），沒理由還要徵收。隔天撥電，果真如此，電腦顯示公司付的PCB甚至還多了些。那為何還來追債？竟說是一般手續，可以不理。真是的，如果乖乖付了款，稅務局不會不收吧？還好我是大人。最後我問：為何追債信不放電話，害我在網上費時搜索？只聽見電話那頭有禮貌的女聲大人般的笑了起來。

回說前述冷笑話。搖頭自嘲間還要問兩個問題：一、青蛙小時叫蝌蚪，田雞也是？二、這到底是冷笑話還是謎語？可見人長大了問題也會變多，且未必能有解答。大人和小孩中間隔著的距離這麼近，那麼遠，男孩要行經多遠的路途才能稱作男人？若由大人反問小孩這樣一個“估歌仔”，一定也能難倒他們吧。而答案，飄散在灰濛濛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