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副刊

勤學剪黏法 修廟頂塑像 戴瑋志融合現代創意修古蹟

剪黏”被喻為“立體的馬賽克”工藝,對維持廟宇裝飾方式來說,剪黏可謂是一項創舉,它與廟頂交趾陶和泥塑裝飾的地位幾乎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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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台灣目前的發展趨勢,這項技藝的使用越見廣泛,並成為傳統建築常見的裝飾,而剪黏連接的塑造形態也隨着建築產生變化,剪黏作品與交趾陶一般安置於廟頂燕尾、脊牌頭或是屋外牆壁,構圖題材取自中國民間忠孝節義故事內容。

通過剪黏,也能把戲劇的經典場面做成賞心悅目,同時打動人心的立體藝術,藉此傳述劇中主人翁的忠孝節義,以及活現他們的各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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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南王保原呂興貴剪黏傳藝工作坊學員戴瑋志的眼中,剪黏屬於傳統工藝,他至今已學了3年又2個月,他謙虛地說:“至今仍處於學習階段,必須再努力。”

妙用琢磨分合重組技藝

碧年34歲的戴瑋志坦言,剪黏技藝蘊含深厚學問,比如人物造型必須符合故事情節的邏輯、人物動作、情緒需要融合背景,以及相互輝映,而這些細節在製作過程中都考驗着作者的組合能力,包括如何讓平面、半立體的東西構成實物,同時也包括作為襯托的花草樹木。

“剪黏是糅合學問的技藝,其中一環便是對古本戲劇的熟悉程度,涉及傳統的捏塑、繪畫和服飾考究等等,甚至可從作品中展現個人匠心獨運的風格。”

顧名思義,剪黏分成了“剪”和“黏”兩個部分。

戴瑋志解釋說,在剪方面,最簡單的工法便是“琢”和“磨”。“‘琢’是把力量聚集在尖頭鐵剪的尖點,然後把材料剪開,‘磨’則是以方頭鉗把材料分離。至於所需使用的工法,則是由形體來定奪。”

他也從長時間摸索的過程中領會到,剪黏還可以被定義為“分”與“合”。

“它是一門藝術,‘剪’能夠化整為零,‘黏’有助把零散的組件重新組合起來。”

談到心得時,他形容,剪黏好比人生,剪猶如捨棄、放下、離開,以及不再牽掛,至於黏則像是重逢、拾起、聚合,正好是人一生在喜怒哀樂的緣份串連之中。

用現代漆料安金彩繪 

黏合效果完美不見縫

戴瑋志披露,早期的剪黏材料是使用窯變或破損的陶瓷加以剪裁黏貼,後期則是使用彩色玻璃或特製碗皮拼組。

“隨着時代變遷,剪黏技法和材料運用皆與時俱進,從陶瓷、玻璃到工業隧道黑窯量產的淋塘材料,逐漸變得多元、耐用,連啤酒鋁罐、玻璃也派上用場,只有通過工匠親口述說,外人才能略略理解工匠所選取的材質的適合性。”

過去的材質是以陶瓷為主,但陶瓷的材料非常匱乏,難以取得,只能收集舊陶瓷碗杯等等器具來組合。

他說,由於以往所用的材質受限,以致成品難免粗糙,加上陶瓷的剪栽不易,其表面色澤也常隨着時間和天氣變化的洗禮而慢慢褪色。

“若以玻璃或各色瓷碗作為剪黏的材料,雖然考功夫,但作品更為精緻。作為複合性的傳統工藝,剪黏用上的技法包括安金、彩繪、題字、小木工和泥塑。”

他披露,剪黏技法融合現代漆料後,使黏合更為完整、完美。

一般上,工匠皆保留沿用傳統的“棉仔灰”作為黏介,但新穎的作法是在安金工序中加入閃亮的金箔,以及結合時下具有光澤的色料,以突顯作品的高貴。

“經過安金和彩繪的修飾,展現了‘不見灰’的效果,這就是所謂的不見接縫。”

10天製7吋半高文官像

說起剪黏修復塑像的工期,戴瑋志說,製作一尊7吋半的文官人物像,需要8到10天,若是用上甲毛、摃槌的武將人物,便得費時一個月半以上的時間。

“修複舊塑像,務必對照顏色,再剪出同樣色澤、面積同等大小的玻璃黏上,若銜接損壞處或需重新補色,花費時間更長。”

其年過八旬的授課老師呂興貴曾對他說,修復長1呎3吋和高9吋的“帶騎趙子龍救阿斗”塑像時,需從廟頂移下才能修復,而所需工期正是一個月半。

“整個過程包括尋找原始材料補色、修理兵器和駿馬,於是,我們最終採用了相同材質的紹興酒酒瓶。”

台灣剪黏派分南何北洪

前往台灣發揚剪黏工藝的第一代祖師爺何金龍為潮汕名匠,他於1926受邀赴台為廟宇塑像進行剪黏修復工程,而這項技藝也隨之傳入台南。

至於第二代則是獲傳授這項技藝的台灣人王石發,他後來也把這門技藝授予兒子王保原,而王保原過後更是把這門技藝廣傳給眾多弟子,其中一人便是戴瑋志的指導老師,也就是傳統剪黏文化技術保存者呂興貴。

台灣主要的剪黏派是南何北洪,何金龍為南部代表,戴瑋志本身學習的是南何派剪黏技藝,而北部則是以同一時期從福建廈門到台灣發展的洪坤福為鼻祖。

玻璃材質易斷碎

下手考眼力耐心

對戴瑋志來說,最考驗眼力、耐力與專注力的工序是從玻璃材質中剪出屬於武將塑像的“甲毛”和“摃槌”。

甲毛寬度為4毫米,剪下一根平均需時10分鐘,而摃槌的體積更細緻,寬度僅2毫米,細如一根牙籤,每小時也只能剪出4根。

由於是玻璃材質,剪的過程易碎、易斷,特別是尾端越來越細,斷裂的機率相對提高,最容易破功。

“剪不好,難免心浮氣躁,結果斷裂更多,這是最具挫折感的一環,而且每斷一根,就平白浪費了15分鐘。”

戴瑋志試過連斷六七根摃槌,唯有加緊吸取經驗,不斷調整裁剪的方法,雖然磨練已有一段日子,他不諱言,難免還是會有失手的時候。

“一尊7寸武將的塑像,需要用到300根甲毛和250根摃槌,連同其他組合,整尊塑像成形需要一個月以上。”

從小玩剪黏玻璃碎片

戴瑋志的童年是在菜市場度過,他清楚記得,五六歲在幼兒園求學的時候,他常到附近一間廟宇的門口玩樂,並常撿起地上的剪黏玻璃掉下的碎片來玩,有時,他和玩伴常利用指甲彈起玻璃碎片來較勁。

“那便是剪黏給我的第一印象。”

戴瑋志在研讀碩士學位時,主要研究的便是台灣文化和民間信仰,當他獲悉剪黏傳藝工作坊招募學員的消息後,便因極感興趣而參加。

他說,剪黏是從無形的信仰文化中做出有形的作品。

工作坊亦開放供民眾體驗剪黏技藝,讓民眾得以實際地接觸和做出本身的專屬作品,比如聖誕紅或茉莉。

“這是推廣教育,不再讓剪黏孤立在廟頂,或是變作束之高閣的冷門藝術,而是以開放親民的角度介紹讓大眾認識。”

臉譜顏色難掌控

老師靠豐富經驗

早前,戴瑋志創作包公作品時,本身想做的是結合京劇的臉譜效果,使形象更鮮明,但其老師呂貴興卻給予他不同的建議:“臉色畫得比較暗沉即可!”

經過一番思量,他意識到2個層面的問題,首先是畫亮面的臉譜漆料不好掌控,材質上也有衝突,其次是作品置放在一定的高度,臉色固然不能漆黑,否則配上黑服飾,就完全辨認不出本尊,故臉色暗沉自然有它的道理。

“我和老師經討論後,決定以咖啡色做臉部色彩基調,並保留臉譜額頭上的月眉,以表示這是包青天。”

他說,他擁有本身的創新想法,但老師卻是根據豐富的經驗給予建議,而這對師生在經過一番討論後,最終也協調出一項最為合適的呈現方法。

立體花卉動物

創造清新作品

戴瑋志說,剪黏技藝雖是涉及舊時廟宇建築的裝飾工作,但不妨融合現代美感,創造出比較清新、平易近人的作品,例如立體花卉,或是牆面半立體作品梅花壁、動物造景等等。

不僅如此,工匠還可以更進一步做成小品,好比吉祥寓意的花瓶傳統圖案等等。

“往日的福祿壽人物,現在已越來越少人欣賞,因此,其出路不免越來越窄,若能融入藝術創意,並結合傳統作法創造出一些貼近生活,或有時代背景的作品,就會讓人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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