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明周刊副刊

【這裡那裡】瘟疫时期的旅行

去年秋天的巴黎之旅都还没有写完一半,我们又飞去了日本,展开为期十五天十四夜的旅行。朋友问我,为什么不休息一下再去日本呢,我一时也答不上来,只是看见天灾频频,我有一点杞人忧天,总是隐隐然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不适合旅行,就算可以免于天灾,许多地方很快也会被人祸破坏殆尽。所以手头上一有了点闲钱,刚好ANA又有促销,我就迫不及待败家,彼时2019年才过了一半,谁也没有料到六个月后,一场瘟疫就会袭卷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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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前日本只有22个确诊病例,家人有点担心,问我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取消行程,我们觉得待在家里也不见得安全,没有必要破财消灾,毅然戴上口罩出发。第一次看见游客戴口罩旅行,应该是在清迈,日本人吧。我也不是没有见过日本人戴口罩,但那是在日本旅行期间,日本人一有伤风感冒都会自动戴上口罩,这是他们的生活习惯,在他们自己的国家不会令人感觉突兀,背景换成清迈,反而有一种跟周遭人事物格格不入的感觉。

但这趟日本行,即使是在新干线上,我们也有碰到好些欧吉桑没戴口罩大声咳嗽。是因为买不到口罩吧,我想。买口罩成了我们这趟日本行的必做之一,当然遍寻不获,即使是在高山,因为冬天的缘故,高山老街游客稀稀落落,但也还是买不到口罩。反而后来在人山人海的涩谷某家小药房买到两包,一人只限购买一包,连在京都追歌舞伎的老朋友都忍不住惊呼怎么可能,但现实有时候就是如此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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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涩谷,有一件事至今仍然让我耿耿于怀。那是在老朋友大力推荐的羽当茶亭,店内昏暗,嘈切的人声当中夹杂着缭绕的烟味,有一种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珈琲厅的氛围。柜台后面一列墙上陈列各式各样吃茶器皿,听说都是老板珍藏。但真正让我爱上这家吃茶店的,是他们的Menu没有英文,实在太帅了。但我还是不要离题太远。后来来了一对情侣,就坐我们对面,从他们的口音可以知道他们是中国大陆人,也许是留学生,他们说得一口流利日语。我们吃完蛋糕喝完珈琲结完账后,坐我旁边的三个日本麻吉起身离去,那对中国大陆情侣立马换位,坐到日本麻吉空出的座位上,同一时间我们刚好也站了起来准备离去,仿佛我们当着他们的面闪人似的,以致那个陆女侧过脸来盯着我们,与其说我看见了,不如说我感觉到吧,我感觉到她感觉到自己被歧视了,让我心生抱歉。

真正感觉我们终于踏入口罩时代,是在新宿站等候开往河口湖的列车的时候。我们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学生,孤零零地站在停靠月台另一边的列车某节车厢门口,即使新宿站内摩肩接踵。不知道为什么,列车迟迟没有开动,戴着口罩的人流来来去去,小男孩就一直站在车厢门口东张西望,让我感觉仿佛置身某部科幻片的场景里。东京就是这样一个城市,始终给人一种未来感,好像他们走得比全世界都远。我一边盯着小男孩一边想像,如果疫情每况愈下,我脑袋中的科幻片难保不会变成另外一部《尸杀列车》……

(文/ 圖: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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