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夫妻？知己？他们只是不受任何定义束缚的有情人。看完电影后才发现这部《The Taste of Things》原来是陈英雄的新片。
第一场飨宴的尾声，尤金妮让宝琳尝尝她制作的甜点，这个只尝一点酱汁就能辨别种种食材的小女孩试了一口，随即泪光闪烁，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我在观看这部电影的过程中有好几次也是这样，想要暂停一下，想要走开一下，想要整理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会有眼泪就快决堤那种感觉，全片每秒二十四格都是那么情感饱满，连同片中的色香味溢出银幕。
可以从事自己最拿手的烹饪，有一个人欣赏她的手艺，跟他相知相爱相惜，但又不是夫妻甚或主仆，不受任何既定关系束缚，那是一种彼此联系但又各自独立的平等和自由，还有比这样更幸福的吗？或许就是因为不胜负荷这种幸福，尤金妮才突然死亡。
或许让我动容的是，两个知己一起生活和工作了二十多年，仍然愿意保有对于彼此的兴趣与热情。这种情份我们在电影开场十七分钟开火煮食细节详尽的戏就感受到了，我就是被这个开头深深吸引进去，富饶但不繁冗，运镜非常流丽，令人错觉一镜到底，剪接似乎天衣无缝，这跟两人在厨房的合作无间又是相呼应的。
有一场戏，多丹给尤金妮讲述一个故事，关于中国古代有个诗人，忙碌营生一年之后，次年必定休息在家，为的只是陪伴妻子。多丹感慨万千自己没有能够多陪伴尤金妮，她边会心莞尔边提醒他，他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诗人，而她也不是他的妻子。他一脸孩子气的不服输，当场即兴作了一首饮食为题蹩脚的诗，反而不如他在户外林荫订婚宴上那段致词动人。
甚至不如宴后两人一起林中漫步那段对话。尤金妮不认同多丹致词所言，两人已经步入了生命的秋天，她说自己正值夏天，直到离世都是夏天。多丹向她解释，每个季节自有诗意，第一滴雨水，第一片雪花，第一捧炉火，第一株嫩芽，年复一年让他欣喜。
尤金妮病倒了之后，多丹为她亲手下厨，在我看来，那顿独有意味的晚餐就是一首情诗了，虽然他不晓得自己就是一个炊烟间的诗人。这个长情的美食家像热恋中的青少年一样对尤金妮说：“我可以看着你吃吗？”这是全片最美丽的台词，也是全片最动人的时刻。
（文／ 圖：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