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明周刊副刊

【這裡那裡】为赋新厕强说禅

文/圖•野东西

巴黎老朋友说温德斯的新片《我的完美日常》“为赋新厕强说禅”真是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Advertisement

温德斯的新片《我的完美日常》,我还没有看到电影就对男主角的人设已经不以为然。我不买帐的倒不是爱书爱树爱音乐爱摄影的男主角怎么可能清扫厕所这个设定,有什么不可能,我姊夫在日本留学期间不也当起了清道夫,听说薪水还很不错。我不买帐的是温德斯让这位文艺大叔清扫东京涉谷那些设计公厕?果不其然,整部电影感觉就像在替那些设计公厕打广告的业配影片,整洁,宁静,美好,甚至还带一点点不落言筌的禅意,难怪它能打败是枝裕和外扬家丑的《怪物》,突围而出代表日本出战今年的奥斯卡。

大疫元年八月,日本财团The Nippon Foundation发起在东京涉谷区进行公厕美化计划“THE TOKYO TOILET”,旨在清扫大众对公厕就是肮脏恶臭的刻板印象,找来安藤忠雄、伊东丰雄、隈研吾等十六位建筑界的翘楚,打造了十七座充满设计感的公厕。其中最叫人瞩目或者侧目的应该就是代代木深町小公园的透明公厕了,片中还安排了一位游客替我解开如何使用透明公厕这个疑团。

后来我才知道温德斯的这部新片确实是受“THE TOKYO TOILET”邀请而拍摄的作品。其实温德斯会拍这样的一部业配影片也不足为奇,他一向都有追崇名牌的喜好,例如山本耀司,例如翩娜包殊,当然我们相信他和这些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唯一无二的名家惺惺相惜,否则他也拍不出像《乐士浮生录》这样一部令人击节的作品,确实是他让全世界都听到了古巴音乐,也让古巴音乐活泼的生命力舞动了全世界。

但温德斯在这部新片中用的插曲,症结所在并不在于品味问题,而是在于这位德国导演利用这些经典名曲来暗示角色内心状态的意图太明显了,弄巧反拙,好像观众都是毫无想像力的笨蛋,然而流于刻意矫情。令人感觉硬邦邦的还包括了故事支线,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玩井字游戏,两个大男人像小孩子一样互踩对方影子,弱智男孩寻找辞了职的同事,外甥女的出走投靠,两兄妹的久别重逢,最恶顶的是男主角借钱给同事去追女友但女友却喜欢上他这样一个桥段,看到这里我已经不是在打呵欠了,而是在翻白眼。

ADVERTISEMENT

我们都无法确知别人经历过什么,在我们的眼里,他们大多只是错身而过的影子。为什么男主角这样爱书爱树爱音乐爱摄影但却宁愿清扫公厕维生?为什么他时不时就咧嘴而笑好像白痴一样?为什么他拒绝再见失智老爸?为什么他会在妹妹接走了外甥女之后独自无声痛哭?最后为什么他会在开工途中面朝旭日又咧嘴而笑又泪眼盈眶?温德斯的省略本来可以是观众发挥想像力的不写之写,但效果却是避重就轻的含糊其辞。

但温德斯从来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导演,我最爱的《柏林苍穹下》迷人之处并不下于天使为爱堕落凡尘这条套路,而是在于彼得汉德克为这部电影而撰写的独白,每一句都是诗每一行都是诗每一段都是诗。《我的完美日常》证明了温德斯不但不会讲故事也不会写诗,那些梦的段落就是铁证,要是让塔可夫斯基看到,他一定会口吐白沫再死一次。如果温德斯用他更拿手的纪录片形式来拍这部电影,结果会不会更可口一点?可惜生命树上从来不结如果这种果实。

Tags
你也可能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