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融化了。我的父母死了。动物死了。花朵死了。万事万物都会逝去。没有什么好悲伤的。生命就是这样。”刚刚离世的英国绘本家雷蒙布力格生前说的这番话我一直珍藏在我心里。
进入8月之后，不出一个星期，三人相继离开这个世界。三宅一生、雷蒙布力格、桑贝，每个名字在各自的领域都是掷地有声。先是三宅结束一生，继而雪人也不见了，然后桑贝这个永远的小淘气也放长假了。想起桑贝，不知道为什么，竟惘惘地想起友人曾经质疑《玛塞林为什么会脸红》所描绘的那种友谊。桑贝相信友谊这种事靠的是沉默。两个好友待在一起，但什么也不需要说，用墨西哥作家富安蒂斯的话来说，“是友情的一种高级形式”。我不知道这样高不高级，对我来讲，这是友情最舒服的形式。
布力格的作品当中，始终最爱《雪人》这本只用颜色铅笔画成的图画书，虽然一个字都没有，可是人人都看得懂，谁的心里没有一个关于幻灭的故事呢。跟安徒生一样，布力格为绘本注入了儿童读物所欠缺的诚实和真实，他向孩子揭示一切的一切都终将消失的生命真相。他在访问中说过这番话：“雪人融化了。我的父母死了。动物死了。花朵死了。万事万物都会逝去。没有什么好悲伤的。生命就是这样。”
在我认得三宅一生这个名字之前，我就已经看过摄影师高木由利子让非洲和印度的老百姓穿上三宅一生的设计。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当年觉得这些摩登衣裳跟那些模特儿肤色十分搭调，但也不禁感到纳闷，让生活在贫穷线以下的普通人穿上他们根本买不起的衣裳到底是想怎样，彼时“Poverty porn”这个词语尚未诞生。但我选择相信他这么做，只是单纯为了回应这些国家子民带给他的启示。早年他在非洲和印度旅行的时候，发现在地人只需要披上一块布，就已经很美了。这就是他“一块布”的设计理念灵感来源。
我最接近三宅一生的时刻是上次重游东京，在坐落于六本本的21_21 DESIGN SIGHT美术馆内流连那个下午，尽管我是冲着安籐忠雄来的，多于冲着三宅一生。但21_21 DESIGN SIGHT是安籐忠雄对三宅一生“一块布”的诠释，没有三宅一生的话，这家美术馆也就不可能存在。那个下午我在美术馆内走走停停，多多少少有些恍惚，我们的日本行已经接近尾声，我们很快就要回到现实，我们并不知道这场刚起头的大疫一来就是两年，以及更久。如果向前张望只有茫然，往后回顾又觉得无意义，那么，至少我还可以试着专注看看冬末的阳光和阴影如何把安籐忠雄的建筑理念切割出来。
（文／ 圖：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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