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明周刊副刊

【這裡那裡】一年三百六十六篇

《日子之书》其中一种阅读方式就是把它当作日历,每天一张图片一段文字,我们可以翻到自己或者所爱之人生日的那一页,看看佩蒂在那一天挑了什么图片,又为这张图片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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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悉佩蒂史密斯(Patti Smith)出了一本图文集,叫做《日子之书》(A Book of Days),当下就决定要入手一本。爱丽丝在掉进兔子洞之前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一本没有图画又没有对话的书有什么用呢?”我向来是这句话的拥趸。当然也是因为佩蒂这个庞克摇滚诗人,就算不是歌手出身,佩蒂史密斯也绝对是个出色的写手,她的《只是孩子》(Just Kids)是我一直想评论但不想评论的书,宁可安安静静把这本书放在心里。其实文学本来就是佩蒂从小的爱,甚至远在音乐之前。佩蒂对心仪作家的感念把她带到世界各地,到他们生长的故居造访,到他们长眠的墓园凭吊,搜集他们遗留给世界的身影和物品,会在他们生日的那一天对他们说生日快乐,尽管他们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叫我不禁莞尔,彻头彻尾就是一个100%的小粉丝,就连首张专辑《马群》(Horses)都要在锺爱的法国诗人韩波生日的那一天推出,即使后来因故推迟,发行日期还是定在韩波忌日,让我想起当年她在诺奖颁奖典礼献唱卜狄伦名曲忘词的那一刻,白发苍苍的她像个孩子一样咧嘴而笑,那是我爱上她的决定性瞬间。七年前的故事,已经写过不止一次,以后还会再说一遍。

《日子之书》其中一种阅读方式就是把它当作日历,每天一张图片一段文字,我们可以翻到自己或者所爱之人生日的那一页,看看佩蒂在那一天挑了什么图片,又为这张图片写了什么。你也可以把这本书当作摄影集来看待,我知道我好色,书一到手就急不及待地先把三百六十六张图片翻了一遍。这些影像取自佩蒂私藏、宝丽莱和手机照片,照片拍得并不怎样,但对所爱之人,我不要求他们应该怎样,他们没有应该怎样,他们就是这样。即使有人认为佩蒂这本书并不比之前几本好看,我也只是一笑置之。我们在某个时间点所创作的东西,就只能在那个时间点被创作出来,它有它存在于那个时间点的意义,即使日后它可以被修改得更圆熟出色。一如佩蒂在2月22日那一天所写:“这是诗人Lawrence Ferlinghetti的帽子。其他人都不得把它戴上。”当然谁都可以戴上这顶帽子,但他永远都不会是费林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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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之书》里夹藏着不少类似以上那句话的吉光片羽,一如佩蒂在序里所说的,“像破碎的神谕”。这篇写得极好的序里就有许多值得每一天的阳光照亮的句子,例如“一家巴黎的咖啡馆就是所有的咖啡馆,一如某块墓地也可能回应了其他供人哀悼和追思的墓地”,没有比这句话更不辜负巴黎的了,每一个字都是她对巴黎的爱的同义词,她甚至以“巴黎”作为女儿的中间名。我也喜欢7月12日这句:“桑塔格在蒙帕纳斯墓园里的安息之地;她墓碑的光滑表面倒影著树木和天空。”立即把我带回大疫前几个月,我也曾在桑塔格的坟前小立片刻,我看见的唯一真相是倒影在她坟头上的浮光掠影。这本书是大疫期间,佩蒂独自呆在房间所创作的作品,弯腰缅怀逝者,起身拥抱生者,向消失的青春致敬,向身边的物件致谢,一副让她阅读生命的老花眼镜、一双让她走到此时此地的靴子、一张她与之神交多年的人物的肖像、一本夹藏着她宁静的热情的诗集,这本书是她问候世界的三百六十六种方式。

(文/ 圖: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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