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風景】遲到的父親節懷念文

如果老爸今天還在世，我想他應該不懂中了多少張三萬，因為他把茶室當作半個家，一天不去茶室就周身不自在，而且還不聽講，即使是乖乖聽話戴口罩也應該是戴在鼻子下面的那種，還有他的煙癮不小，一天要抽一包煙，電視機一定要開十二個小時……

剛過去的父親節，我家一如平常的週日淡如水，一來是沒有過節的習慣，二來不想因為慶祝節日而被當菜頭砍，比如買比平時貴好幾倍的花束（今年看到有人送榴槤），或者是去人擠人的餐館吃套餐，不過今年遇上疫情年，本來想搞一下儀式感，訂蛋糕叫外賣，但連主角本身都興趣缺缺，於是就家常便飯的過了。

一如往年，面書被一大片父親懷念文淹沒，我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走了十年的父親。我很少會想起父親，可能是父女感情不夠深，也可能我把他的離開當作解脫，畢竟患病之後的醫囑，如戒口戒煙戒茶戒打麻將戒忍尿多在家少外出，老爸一樣都做不到，他很愛外食，即使到了後期病重無法出門，他仍然要我每天一大早去茶室打包清湯粉和奶茶，在他臨走前的兩個星期，我帶他去吃了他念念不忘的肉骨茶，滿足了他的口腹之慾，事實上當時再多的山珍海味他既吃不了也吃不下，大半生自由不羈的他被腎病折磨了十多年，到了後期需要不斷進出醫院，所以我對他的離開並非全是難過，有一點慶幸，還有釋然。

如果老爸今天還在世，我想他應該不懂中了多少張三萬，因為他把茶室當作半個家，一天不去茶室就周身不自在，而且還不聽講，即使是乖乖聽話戴口罩也應該是戴在鼻子下面的那種，還有他的煙癮不小，一天要抽一包煙，電視機一定要開十二個小時……難以想像他要如何才能夠閉關在家，不過我想可能他已經投胎再世為人也說不定，因為老媽一直說這幾年夢不到他，然後家裡這五六年來不曾出現過大蝴蝶、大蚱蜢和小鳥，老一代人相信死了的親人會化身為昆蟲或小動物回家探望親人，老媽相信老爸已投胎了，因為蝴蝶和蚱蜢不再出現，連小鳥也不再上門唱歌，以前有小鳥飛進屋子唱了好幾首歌才飛走，老媽認定是老爸的化身，說老爸生前也一樣喜歡唱歌。

回想起老爸，最佩服的是他的樂觀，以及粗枝大葉，因為天性樂觀，所以後期被病痛折磨，他也只是不開心一下子，然後就恢復心情，到了洗腎後期老爸每次進院都要打一支很粗長的針，打的當時他痛得呲牙大叫，但痛過緩過來之後他又沒事人似的和我談談說笑，至於粗枝大葉，這裡指的是老爸的神經線粗得堪比電燈柱，否則的話，他無法和老媽相處五六十年，兩人早就離婚了，老媽並不好相與，且口不饒人。

動手打子女的次數甚少

但也就是這種天塌下來當被蓋的脾氣，被老媽怨了超過半世紀，直至今天，老媽一提起來還是不能釋懷，她說想到以後要和老爸同葬一墓，她就不高興，並說下一世再也不要遇見他，以前常常掛在老媽嘴邊的話近幾年很少聽到，應該是老媽看開了，把恩怨帶到墳墓裡，何苦？

老實說，我對老爸的美好記憶很少，不過比起動不動就拿藤鞭打人的老媽，老爸動手打子女的次數少之又少，少得五隻手指可以算出來，即便如此，他並不是稱職的父親，年輕時常常聽老媽對他的抱怨，我對老爸並不親近，偶爾會跟他討錢繳學費，有時討到，有時討不到，討不到時老媽就會指天篤地一面大罵一面怨自己命苦，我也深深的明白了錢是我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不過年輕時對老爸的種種憤懣，早就消失無蹤，不好的回憶我早忘了， 只記得他咧嘴大笑的開懷模樣，長長久久。